邵凡安不知怎么就想起来,狼影也是一双绿眼睛。他抱着胳膊往后退了退,又扭脸望向段忌尘,继续道:“合着你对我就这印象啊?我天天四处乱跑?爱到处凑热闹?”
段忌尘绷着脸侧过身去,一抬袖子,将化形术散去了。那假人倏地化成一团雾气,他朝雾气中一伸手,把什么东西收进怀里。他垂了下眼皮,不一会儿又撩眼看过来,忍不住小声道:“你就是待不住。”
邵凡安挑眉看过去一眼,段忌尘就把嘴抿住了。
邵凡安这会儿手上也没闲着,一边把东西都归位,一边想起什么又问道:“那这个化形术,想化出谁就化出谁吗?”他心想这要见着个人就能化出个一模一样的来,那这法术要让有心之人学去了,江湖上不得乱了套了。
段忌尘站在旁边也搭了把手在帮忙:“自然不是,通常化形术只能化出自己来,或者是……和自己很亲近的人。”他下意识瞥了眼邵凡安,又补充道,“如果施咒者的修行不够深的话,化出来的人形一般都不太像。”
邵凡安把木摆件儿在手心儿里转了个圈儿,侧眼看看他:“那这么说,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好厉害?”
段忌尘转头看过来一眼,看完又把脸扭回去了。他把铜镜摆回窗棱上,再整个人转过来,放轻了声音说:“你想夸我吗?”他犹豫了一瞬,又小小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我下次不会了。”
他那张脸蛋儿,这么半天了,现在才算稍稍回过一点儿血色来。
邵凡安看着他,本来想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看着气色这么不好,开口前余光扫见窗棱上的那一溜小物件儿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瞅了瞅手里的木摆件,说:“别摆了,那上头的东西都拿过来给我瞧一瞧。”
段忌尘帮着把东西取下来,都托在手心里。
邵凡安挨个细细看了一遍,拎着那串儿铜板,断言道:“这不是铜钱。”
段忌尘面露疑惑:“此言何意?”
邵凡安啧了一声,又道:“这么说也不大对,这是铜钱,但却不是用来花的铜钱,这一个个的都是——”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段忌尘抬声道:“进来。”
片刻后,王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走了进来,进来一看到他俩手上那堆小摆件儿,顿时大惊失色:“哎呀!哎呀呀!两位公子!这个可不能乱动的呀!”说完放下碗就冲了过来,看着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对着那些东西就搓着手拜了起来:“勿怪勿怪,不知者勿怪。”
邵凡安看了段忌尘一眼,用唇语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这些全是用来辟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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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更新啦,最近精力不够用,章节拆得短,努力更快一些
PS.提前预警一下,后面几章的内容可能会有一丢丢恐怖,胆子特别特别小的姑娘可以白天来看!
第一百零六章
就窗棱上这些小玩意儿——什么年代久远的古铜镜,桃木枝的木摆件儿,雕着凶兽的小石墩子,还有那串捆着红绳的铜钱串儿,邵凡安脑袋里一转弯,这会儿想起来了,这些东西他都不陌生,都是和避邪除祟稍微沾点儿关系的。刚才他第一眼没认过来,主要是东西的做工有些粗糙,有点儿形像神不像的意思,分着看看不大出,现在全搁一块儿他便反应过来了。
早些年他闯荡江湖时,为了挣钱做过一阵子的半吊子道士,不过接的都不是什么正经活计,帮人看看新宅的风水、去去老宅的晦气罢了,雇主请他来是图个心安,他靠一张利落的嘴皮子换财,多少懂点门道儿,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太陌生。
王婶还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摆手,邵凡安和段忌尘对看了一眼,掂量着开了口:“老人家,我们是无意之举,不小心碰到的,多有得罪。”他一边搭话,一边主动帮忙把东西都归了位,“敢问您一句,您这家里头放这么些镇宅的物件儿做什么啊?。”
“左边这个再往这头儿挪一挪,欸对对对,铜镜立在那里,要摆满整个窗口。”王婶闭着眼睛拜了又拜,“公子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的呀,这深山里头——”她将将稳下心神,往窗外看了一眼,“山里头有鬼的,谁家屋里不放点镇宅的东西,怕是要闹邪祟的啊。”
段忌尘道:“鬼?”
“是的呀。”王婶捂住胸口,明显是吓得够呛,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山里有凶鬼,会吃人的,就西南边那户村子,听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吃掉了呀,都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再也没人见过他们,可邪门了!”
“鬼神之说,玄之又玄。”段忌尘道微微蹙眉,“传言之事,不可尽信。”
“小公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这附近好些人,尤其是上了岁数的,前些年都是遇见过的,好多人都亲眼见过的啊,说那个,在那山附近,晚上能看到鬼影,远远的看到了,走近了就什么都没了,对,还有哭声,很渗人的。”王婶说着说着嗓门便抬高了,“采药人路过那边时不时还会遇到鬼打墙,一整晚都出不来,被家里人找到时还在原地打转呢。”
王婶这嗓门一高,王伯听见声音就赶来了,邵凡安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顺带着又多问了几句,王伯便道:“这算是这地界儿的陈年旧事了,这些年本地人压根就不怎么往那个方向去了,也就我们这些半脚入土的老人,还留着这些镇宅的东西,传闻也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邵凡安好奇道:“哪个方向?”
王伯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王婶被老伴儿搂住肩膀,还挣了两下:“我和你说过,那地方就是闹鬼,我前几年走夜路那次还见到过,那鬼影子从山上就那么飘了下来,吓得我啊,哎呀。”她一下子陷入回忆里,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它那张脸,长的那个样子,就像——”
王伯把她的话打断了:“好了好了,别说了,入夜莫说邪门事,别打扰公子歇息了。”
王伯搀着王婶就要走,邵凡安跟了两步,多问了一句:“像什么?”
王婶离开时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样子,让邵凡安这么一问,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像一只巨大的鸟。”
邵凡安脚下一顿。
王婶出门前还记着又补了一嘴:“小公子,桌上的汤你记得喝,不要放凉了。”
邵凡安顿时想起来了,低头往门口茶桌上瞅了瞅,又回头和段忌尘对视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段忌尘端起汤来吹了吹,抿着唇喝了一口,又抬眼道:“在山上时不小心受了些风寒而已,休息一晚就能好。”
邵凡安脑子里正转事情呢,听见这句,抬头好好瞧了他一眼,他喝了口热汤,那个脸色看着似乎是好一些了,便没再多留,让他早些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邵凡安就将此事和宋继言说了说,宋继言想了一想,忽然问:“观音莲台、石敢当,也算是辟邪之物吗?”
“那得看看是请的哪一路观音了。”邵凡安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你是在别人家也见到这些东西了吗?”
前两天师兄弟两个一起四处跑着查线索,邵凡安一直在和人家说话,注意力都在怎么套话上了,宋继言则是静静观察环境来着。
果不其然,宋继言点了点头:“是。”
邵凡安搓了搓下巴:“每家每户都有?”
宋继言道:“几乎。”
邵凡安嘶了一声,琢磨半天,一拍大腿,说:“查!”
反正他们之前关于服饰的那条线索也断了线了,索性往当地的奇怪传闻上续一续,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顺着藤往下摸,没准儿就能摸到同一颗瓜上。
他这主意一定,宋继言必然没有二话,师兄弟俩儿又到处打听这山里闹鬼的传言,可惜本地人都是一副不肯多说的模样。他们连跑了几家,发现每家辟邪的东西各有不同,可这面朝的方向都一样,都冲着某一处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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