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凡安杵在墙根那儿,直接傻眼了。他本来是半转过身的姿势,这会儿下意识便站直了,后背都绷紧了。
“邵大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贺白珏走到段忌尘房门前的位置,笑着问了一句,“来找忌尘的吗?他不在屋里?”说着还往门口望了一眼。
邵凡安心里莫名其妙的就跟着发了下紧。
贺白珏站的那个地方,应该是看不到半侧面的纸窗。邵凡安也不知道自己跟这儿瞎紧张个什么劲儿,这破事儿跟他没半点关系,按说他不该瞎掺乎,可……
“呃……”邵凡安这一犹豫,说话难得支吾了一次,“我……没什么事。”说完他多看了贺白珏一眼,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心中多少有些摇摆不定,面上就显出几分迟疑来。
贺白珏见他盯着自己,观他面色,看了眼自己手里掌着的烛台,又看了眼横挎着的小箱子,误以为他好奇自己行程,便解释道:“我是要趁着夜色去苗圃那边采一些结露,那里种了一种很稀有的药草,把结露都收集起来,拿来外敷,可以明目的。”他笑意散开了,微微低了头,“他眼睛的伤,情况不太好。”
这时天色又变暗了一些,贺白珏的脸被跳动的烛火映得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邵凡安此刻和他离得足够近了,这才注意到,他人看着精神还好,可脸上还是透着几分遮不住的倦容,眼底隐隐有些泛青,看上去像是没怎么休息好的感觉。
“他”,哪个他?段忌尘?贺白珏这是要去采结露给段忌尘治眼睛?邵凡安心里紧跟着疑惑了一下——段忌尘那双眼睛看着挺好的,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啊?
他脑子没转过弯儿来呢,贺白珏却是打完招呼就要走人了。邵凡安脚下跟了半步,贺白珏朝他笑了笑:“邵大哥,请……”
话说一半贺白珏顿了一下,又往门上瞧了一眼,再开口时说话声音明显大了一些:“邵大哥,请留步吧。”
这声儿一扬起来,没过多会儿,那房间的门就大打开了。段忌尘站在门里,桃花眼一望过来,眼珠子立马就亮了,语气惊喜地道:“邵——”邵完轻咳一声,再一说话口气就沉稳了许多,“邵凡安。”
邵凡安简直目瞪口呆,段忌尘,他居然敢开门?!
贺白珏转了转眼睛,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没多做停留,道了声别就转身离开了。
邵凡安人还震惊着,瞅了眼贺白珏的背影,又下意识往段忌尘屋里瞥了眼。
段忌尘反应倒快,顺手一带,便把房门虚掩上了,掩门的时候余光还朝门后飞快地扫了一下,然后就半拉身子堵在门口,一只手还状若无意的把着门。
邵凡安一直紧盯着他呢,他那几个小动作没一点儿能躲过邵凡安的眼睛。
“邵凡安,你……”段忌尘一开始还目光直直地看着邵凡安,被邵凡安冷着脸盯了两下,眼睛就落到地上去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邵凡安脸色确实是不太好看,他现在对着段忌尘,那真是给不出好气儿来。
“两坛酒原封不动还你了。”邵凡安往门旁努了下下巴,神色冷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我……”段忌尘嘴唇抖了抖,跟着往酒坛子上看了看,“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暗地里跟踪人?还是你没偷拿别人东西?”邵凡安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段忌尘,有些话两年前我就说过了,‘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吗?”
原先吧,邵凡安多少还顾虑着彼此的颜面,有些话没说得那么难听,可段忌尘自己做的这一件件破烂事儿——又是在他这牵扯不清,又是在屋子里私会情人,就没一件是要脸的。他自个儿都不要脸了,邵凡安心说自己也没必要给他留啥面儿了:“段忌尘,我不管你心里在盘算什么,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都收一收,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脏了我的眼!”说完他就抬腿儿要走。
段忌尘连着挨了他两通训斥,面上还拼命紧紧绷着,表情勉强算是沉稳冷静,可一开口就漏了馅儿:“邵凡安,你别、别走。”他也顾不上别的了,迈出两步,一下子拦住了邵凡安的去路,抬起手来想抓人手腕,抬起来又放下了,眼睛也不敢直着看人,只知道往地上落,说话声音也低低的,“我……又惹你不高兴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都会改。”
邵凡安一听他说这话,顿时更来气了。
好家伙,段忌尘这口气,怕是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
要说两年前,段忌尘尚且年少,任性自我,行事全凭自己心意,虽说有些地方被养歪了,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靠得住的,结果过了两年,模样是成熟了不少,但这品行怎么还越长越歪了,这两年是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就段忌尘弄出来的这点儿烂糟糟的风流事儿,邵凡安不想管,可又偏偏让他隔着扇窗户撞着个现行。别人偷吃还知道擦个嘴呢,段忌尘真就满嘴油就敢开门出来乱晃。邵凡安处境尴尬,现在是管人家家里的闲事儿也不对,不管他心里也不怎么痛快。他在这儿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忍不住想冲段忌尘破口大骂,可气上头了反而有些发哑火儿。他噎了半天,最后只是气到无语地说了一句:“你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缺德事儿,你自己不知道?你有本事干,你倒是有本事捂好了别让我看见啊!”
就说这话时,门后还传来了几声零零碎碎的小动静,段忌尘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白着一张脸,面色有些难堪,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这么做,可我……我忍不住。”
邵凡安一脑门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还忍不住?!这是好意思拿出来说的吗??
再者说管他什么事啊?!
“段忌尘,你玩儿挺花哨啊。”邵凡安捋了两把袖子,都快给气笑了,“欸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耐呢?你做这种荒唐事儿……你考虑过总有一天是会被人发现的吗??你考虑过贺——”
段忌尘忽然抬起眼来,眼角些许泛红:“我不怕被人看到,我从来都没想藏着。”
邵凡安一时惊到说不出话。
“邵凡安,我一直想问你这一句话。”段忌尘往前上了一步,睫毛颤了颤,呼吸变得急促,可还是紧紧望进邵凡安的眼睛里,“这两年里,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哪怕一次?”他一字一字的,说话的语速很慢,神情特别认真,“我很想你,我每一天都很想见到你。”
他说话时,屋里一直伴随着细微的响动声。
那扇被他虚掩上的门,最终还是从里侧被扒拉开一道缝隙,一颗脑袋从门里悄悄探出来,一双眼睛往屋外打量着,眉眼间满是好奇。
那是一张和邵凡安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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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哥:??????
第一百章
这会儿恰好是天色擦黑儿的时候,太阳沉下去了,月亮还没升上来,到处都暗乎乎的,唯一亮堂点儿的地方就是掌着灯的室内。所以邵凡安这一眼看过去,别处都瞧不大清,就唯独自己那张从屋里突然伸出来的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猛一下的,给他吓得一激灵,脸色都变了,直接后撤了一步。
那个假人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了看,逮着个空当儿就想往外溜。邵凡安人都麻了,伸手就把假人胳膊肘抓住了,下手时的触感竟然是实的,就是碰起来没有体温,不凉也不暖,摸着怪渗人的。
“这……这是什么??”邵凡安惊得不行,从嗓子眼儿里往外挤字儿,“段忌尘,你鼓捣出个什么鬼东西??”
假人被逮着了就不动了,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挣扎,眼睛直直盯着邵凡安看,眼底隐隐透出一点儿墨绿色来。除了眼珠色儿稍有些破绽,其他地方和真人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起来时脸上还带了那么几分洒脱劲儿,那神态和他几乎有九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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