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弈:“光让柳安顶罪当然不够,要想骗过湛宸,还得让殿下旧事重提,最好闹得满城风雨,让湛宸无暇顾及此事才好。”
湛宇:“你是说?”
萧令弈:“把宁贵妃母家那件旧案拿出来做做文章。”
湛宇打量着萧令弈,当日大婚之事,他也怀疑过萧令弈是想背叛东宫投靠淮王府,此番侯府出事也是萧令弈的手笔,湛宇的疑心已经越来越重,但此刻萧令弈却说,要拿湛宸母族的旧案做文章。
那可是湛宸身上除却虞白月以外唯二一道血淋淋的旧疤,一旦撕开,势必重创淮王府的名声,连那已经痴痴傻傻的宁贵妃也会牵连其中。
这一计,既毒又狠,萧令弈为了东宫的利益,把这样的算计用在了湛宸身上。
一股安心之感升腾而起,湛宇又确信萧令弈的心是在自己这里了。
他假做好心地提醒:“这可是在触湛宸的逆鳞啊。”
萧令弈笑得惑人心弦:“我就是要触他的逆鳞呀。”
·
湛宸忙完了军务,在花园里摆弄那一丛枯萎的金茶花。
从千味楼回来的萧令弈路过花园,瞧见他在这丛茶花前,想起之前彪棋所说的话,他便走了过去,道:“东烨皇宫里的金茶花开得很好,王爷若信得过我,把这片花田交给我照顾,说不定能让它们起死回生。”
湛宸警觉起来:他这莫不是又在借花喻情?
明明知道这丛金茶花是虞白月所种,如今虞白月不在,花田也跟着枯萎。他如今想把这些花救活,是不是在暗示着自己可以替代虞白月?又或者就像今日那道菜一样,借花示爱!?
湛宸心中跑过几百个念头,面上淡如静水,只问:“今日去哪了?”
萧令弈如实道:“那白家姑娘想给安齐英求情,我去断了她的念头。”
湛宸:“你倒狠心。”
萧令弈一笑:“我与她无亲无故也无甚交情,为何狠不下心?况且我劝她的都是良言,她若能听进去一两句,兴许以后的路还能走得坦荡些。”
他说着伸手去侍弄这些金茶花,发现花的根茎是好的,只是叶子枯萎,毫无生机。
“今日为何做那道菜?”
湛宸漫不经心地问。
萧令弈愣了愣,这种小事怎么还亲自来问上一问?
“为了谢殿下的家书之恩。”
“仅此而已?”湛宸不信,他觉得萧令弈必定保留了什么情愫不肯宣之于口,于是严肃地道:“你别痴心妄想。”
萧令弈:“啊?我痴心妄想什么了?”
只是做了一道菜而已啊!
湛宸看他装傻充愣的,都懒得戳穿他,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悟。
什么都悟不出来的萧令弈:“???”
第14章 一切过错是非我挡着
东宫的动作很快,三日后,刑部内部就有消息传出,说安齐英推翻了之前用刑后说出来的口供,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刑部两个党派各执一词,尚书主张定罪判刑,侍郎认为应当重审,两方僵持不下时,一则消息从皇城某个隐秘的角落传出,飞快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宁贵妃的父兄当年曾经造反?”
“是真的,宁家两父子把齐州城四周都埋了炸药,威胁皇帝交出皇位,否则就炸了齐州整座城。后来皇帝派张家去平叛,大战三天三夜,宁家父子就死在张家的刀剑下,听说打仗时不慎引爆了炸药,炸了齐州城不少地方,宁家两父子更是自作孽,在炸药之下死无全尸。”
“他们害了那么多人,就该不得好死。”
“胡说!要是宁氏当年真有谋反之实,如今圣上还能独宠宁贵妃一人?还如此偏爱淮王府?都说了已经翻案了!”
“翻个屁的案!什么证据都没有,皇帝就是看中贵妃美色,因宠失正,这几年才对她们母子多加照拂!”
“当年齐州惨案,死了近万平民,其中还有永安侯世子安齐澜,皇帝再宠贵妃,他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齐州城地底下几千个冤魂死不瞑目,就盯着宁氏看呢!”
茶楼里的茶客已经完全没再听说书先生的故事,自顾自讨论得热火朝天,他们口中说出的皇家秘闻,在这皇宫脚下,都已不算是秘密。只是从前无人敢提,现在突然有人破了个口子,这几万张嘴就开始一张一合地添油加醋了。
萧令弈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上马车前,他对乐竹道:“让那群小乞丐再传得厉害些,按我给你写的那本话本传。昨日湛宸和皇帝去玉州巡察大营,今日傍晚才会回来,趁这两位不在皇城,把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好。”
乐竹怀里就揣着萧令弈亲笔所写的“齐州惨案”话本,里面的细节和前因后果无比精准,这可是他前世亲眼目睹的事件全程,没人能比他编得更精彩。
乐竹很听萧令弈的话,他也把事情办得很好,但见殿下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忍不住问:“殿下,此事闹大了对淮王府不太好。”
乐竹这一个月来在淮王府吃得太好了,直接长高了一公分,吃人嘴软,他觉得殿下这样做不道德。
“你是不是觉得我缺德?”萧令弈笑着问。
乐竹忙摇头:“我只是怕殿下这么做,万一被淮王发现,那岂不是?”
“放心,他短时间内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我也不在乎他怎么看我。”
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谁都可以成为棋子,湛宸是什么例外吗?不是。
乐竹相信萧令弈自有他的道理,便去做了这等“缺德”事。
萧令弈一个人坐马车回了王府,刚到府门口,就见贵妃宫里的秦姑姑居然就等在王府门口。
秦姑姑一见萧令弈回来,立刻上前道:“王妃,宫里出事了!”
萧令弈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秦姑姑:“皇后趁着陛下和王爷不在皇城,寻了个理由说贵妃对她不敬,竟然要在宫里动刑!”
“贵妃娘娘的病本就没有好,她身体孱弱如何能受得了这等责难!王爷如今不在皇城,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来请你进宫一趟!”
“我现在就进宫。”
萧令弈二话不说,匆忙又折回了马车里,那秦姑姑一道上了马车,往北宫赶去。
马车里,秦姑姑无声地打量着萧令弈的神情,听萧令弈问:“近日皇城传了一些风言风语,可与此事有关?”
秦姑姑叹息一声:“这些年,皇后没少拿这件事责难贵妃。”
萧令弈心下一紧,虽然早就料到此举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真牵连到湛宸的母亲,他还是有些愧疚。
毕竟贵妃是这北微为数不多会主动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她还给萧令弈的掌心偷偷塞过桃花糖,为他免去了宏渊帝的一番责难。
淮王府离皇宫很近,快马加鞭一盏茶的功夫就进了皇宫。
在秦姑姑的带领下,萧令弈先去了一趟栖凤宫,栖凤宫的宫女说,贵妃已经被皇后的人带走了。
北微皇后住的宫殿,叫映雀宫,听说是皇帝亲笔所提,贵妃是“凤”,皇后却是“雀”,尊卑全然颠倒,皇帝的私心已很明显了。
萧令弈赶到映雀宫门口时,宁贵妃正被皇后宫里的粗壮嬷嬷押着跪下,贵妃显然是在挣扎,萧令弈冲上前,反手推开了那两个嬷嬷。
张皇后高高在上地站在宫殿中央,见萧令弈竟然敢闯进来,冷笑一声:“淮王不在,质子是打算替他来尽孝道?”
萧令弈护着贵妃,见贵妃神情恍惚,面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她身体虚弱,哪能承受这种折磨?
当下之急,得尽快让贵妃脱困,回到宫里让太医看看才是。
对方是北微皇后,哪怕失宠,也不是萧令弈这样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能抗衡的。
“尽孝道”三个字,明显是张皇后蓄意讥讽之词。
萧令弈却坦然承认道:“母妃是否有错,等皇帝回来自有定夺,皇后此刻若有怨气,儿臣愿替母妃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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