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射穿了一个靶心。
云清则一愣:“说你什么了?”
在他的印象里,萧令弈可不是个会在背后戳人脊梁骨的人。
湛宸:“…他说我是个小媳妇。”
云清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整个射台都能听见,射台旁边的将领也忍不住想乐。
等笑够了,云清则才搭上湛宸的肩,严肃地说:“你那日和我说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萧令弈不会真想让你入赘到他东烨吧?”
湛宸:“你也想和陆晞一样去捡马粪是吗?”
云清则闭了嘴,不敢拿他打趣了。
这时彪棋过来回话说:“那日太子妃救回来的人已经查实了身份,是西溱来北微贩珠宝的商人。”
湛宸问:“可属实?”
“属下查问了三遍,应当不会有假,听他们的口音也确实是溱地来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物件或是密信,不会是细作。”
“既是西溱的商人,那就派支小队护送他们回西溱境内。”
北微与西溱一向交好,不会苛待西溱国民。
彪棋领了这道命令,然后说:“为首的那位说,想亲自谢谢太子妃当日的救命之恩。”
萧令弈手上的冻伤养了十天才好,受了这么多罪,那些被他救下的人亲口去道句谢也是应该的,湛宸允准了。
·
“陆晞在哪里捡马粪?”
“在那个小坡上。”
乐竹指了指一个平缓的小坡,几只战马正在吃草,陆晞用围脖捂着鼻子,正在捡马粪。
他的身影,单薄又可怜,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委屈地在哭。
萧令弈疾步走过去,走近了才听见陆晞正骂骂咧咧,不仅骂湛宸,还骂云清则。
每捡起一个马粪,他就骂一句,看着满满两大筐的马粪,想必湛宸和云清则今日挨了不少骂。
“陆晞?”
萧令弈踩着雪走到他身边。
陆晞一见他来,立刻丢了手中的工具,扑过去抱住萧令弈:“哇啊!你终于好了!你能不能管管湛宸啊?他罚我捡一个月的马粪!!!”
萧令弈又好笑又无奈,摸摸陆晞的头说:“我十分同情你,但我跟湛宸吵架了,我现在说话不管用。”
“我听说了。”陆晞趴在萧令弈肩上,蹭着毛茸茸的狐裘,有些自责:“我是不是真的多嘴了?”
萧令弈温柔地道:“如果你不跟我说,我到现在还不知此事。”陆晞握了握拳头:“就算重来一次,就算要捡一年的马粪,该说的我还是会和你说,我就是看不惯他把这么大的事儿瞒着你!”
萧令弈笑得眼睛弯弯:“谢谢你,小晞。”
被人用一腔真诚对待,是件值得感激的事。
“我的手已经好了,我今天就是来帮你的。”
“啊?你要跟我一起捡马粪吗?”
陆晞想阻止,萧令弈却已经身体力行地在帮他了。
陆晞是北微少有的几个不用人提醒都记着萧令弈还有一层东烨皇子身份的人。
他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少爷,做这种活儿都要顾及旁人的目光。
萧令弈可是血统纯正的一国皇子,却没见他有半点矫情。
陆晞是真的觉得这一幕刺眼又心疼。
金石带着那位西溱商人过来时,看到太子妃居然主动和陆公子一起受罚,他惊愣了好一会儿。
“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罚陆公子的,您不用一起受罚。我现在就去跟太子说!”
金石是个机灵的,知道这事儿得让湛宸知晓,于是把人带到后就跑开了。
萧令弈看了看金石带来的男人,认出是那日他救回来的商人,他显然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
男人蹙了蹙眉,“他竟然让你做这种事?”
萧令弈淡淡一笑:“在湛宸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让你见笑了。”
男人忽然向萧令弈伸出手:“你跟我回西溱吧,我会爱护你。”
萧令弈:“???”
陆晞走过来打开他的手道:“这是北微的太子妃,怎么可能去西溱?”
男人说:“北微和东烨没有明面上的联姻。”
萧令弈看男人的目光变了变:“你是什么人?”
寻常商人可没胆子对着太子的人如此莽撞,他身上带着一种权势熏陶出来的掠夺欲,他看中的东西,似乎伸手就能得到。
男人解下手上那枚蓝宝石戒指,送到萧令弈手心:“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
在戒指落到掌心之前,萧令弈将手握成了拳头,拒绝了他的礼物,笑了笑说:“不必如此,不如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男人见他如此疏远,有些失落地收回手,道:“我姓淮。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一次,希望你能收下我的礼物。”
男人走后,陆晞道:“淮好像是西溱皇室的姓。”
萧令弈望着男人的身影,“湛宸居然没查出他的真实身份,真是有趣。”
这会儿金石又跑来说:“太子妃!殿下说,陆晞少爷不用再捡马粪了。”
后面一句话被远处的炮火声淹没。
北微对鹿城发动最终决战了。
第37章 “换。”
炮轰持续了两天,到第三天,鹿城已是强弩之末。
鹿城是夏国边境最后一个大城,鹿城被攻破,夏国边境的防线也将大大折损。
到了这一步,魏寂依然没有利用虞白月来延缓战局。
所有人都想当然地以为虞白月还活着的消息只是魏寂走投无路下放出的陷阱。
他或许是想利用虞白月诱导湛宸来边境,趁他关心则乱时给他致命一击,可惜阴谋诡计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不堪一击。
湛宸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被骗了后,下手便没了顾忌。
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北微胜局已定。
与眼放
军队出发前,萧令弈在主帅营帐外徘徊,他从没见识过全军大获全胜是怎样的盛况,他想去前线战场看看,又拉不下脸跟湛宸明说,毕竟湛宸已经跟他冷战多日。
等湛宸出来时,他立刻转身假装是路过。
湛宸刻意从他身边经过,看似是对身边的将军说,实则就是说给萧令弈听的。
“听说东烨近二十年来就没打过胜战?”
彪棋看了一眼太子妃,心道太子提这事不是戳太子妃心窝吗?
他硬着头皮接话:“是的殿下。”
萧令弈:“……”
的确如此,自他出生起,东烨就一直在打败仗,早年还能派兵出征搏一搏,直到偌大的国土被割得只剩下十个城池,军队内部散乱如沙,连派兵应战都成了奢侈。
湛宸凑近萧令弈耳边,“这世上该不会有人从未体验过打胜战的滋味吧?”
萧令弈攥了攥拳头,恨不得把湛宸嘴堵上。
可就算别人不说,难道这就不是事实吗?
东烨是在萧令弈出生那一年忽然战事颓败,此后一蹶不振,因为吃了太多败仗,东烨臣民的怨怼都宣泄在了刚出生的皇子身上,认为是他的出生影响了东烨国运,连皇后也这样认为,因此哪怕他是皇长子,也从未得到母后的重视。
萧令弈自出生起就背负着不详的骂名,久而久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详之身,当初入北微为质,也是抱着赎罪的心态,想着有他为质,东烨的处境或许会好些。
这是东烨秘闻,但东烨早被北微的密探渗透,湛宸是知道这些传言的。
他以为以萧令弈的豁达心性,应当不会被这些传言影响,却见萧令弈眼眶已经红了。
“你……”
萧令弈红着眼睛打开了他的手:“我的确从未见过!你想笑就笑吧。”
他推开湛宸,忍着屈辱要离开,湛宸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些话太过诛心,简直是往萧令弈心口杀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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