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不知感恩,还想跟淮瑜去西溱,这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打北微皇室的脸吗?殿下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这样的人,在史书上,本就该,本就该秘密处死才是!我只是想为殿下做了这件事而已!”
湛宸脸上无悲无喜,就在虞白月忐忑不安时,湛宸忽然淡声道:“都是为了我的名声考虑啊?”
虞白月仿佛看到希望,连忙要应是,湛宸却话锋一转:“那你当日让裁冰出去传萧令弈在鹿城被敌寇轮番糟蹋的谣言时,可曾想过太子府的名声?”
仿佛被凌空扼住咽喉,虞白月一个字都辩不出来。
裁冰也震惊地抬眼,此事她还没有告诉太子!
影卫司连边境之事都能探得一清二楚,在他们眼底下的太子府里又能有什么真切的秘密能瞒过太子本人?
她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庆幸自己主动将此事告知,若是影卫先到一步,无论毒药有没有进烨园,裁冰都只有死路一条!
“殿下在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虞白月被问得手足无措,只得装傻充愣,“当日…当日满城传的分明是萧令弈是为殿下解决阵前困境的英雄,根本没有…没有伤害到他的名声。”
湛宸拿着青花瓷瓶的底一下一下敲着书桌,拆穿他:“那是我让影卫司改的话,否则萧令弈早就如你所愿身败名裂了。”
“你说你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毁他名声不成,如今还想要他的命。”
“好手段啊,白月。可你在太子府谋划这种事,真当影卫司的耳目是摆设么?”
那瓶毒碎在虞白月的面前,把书房的地板灼黑了一片。
虞白月自知事情败露,再辩解只会让湛宸更加生气。
他轰然跪下,双眼带泪:“那三年,北微人人都传你深情专一,这美名都扬到夏国境内了,我是因为知道你念着我我才强撑着活到了今天!可为什么我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你的心思全在萧令弈身上,人人都说他只是我的替身,他只是个替身,替身而已,一个替身却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
“萧令弈所有的一切,本来也不会是你的。”湛宸用一种无奈又失望的眼神看着虞白月,“六年前中秋夜我就与你将话说得很清楚,你为何还执念于此?”
虞白月不愿承认,他反问道:“殿下口口声声说不爱我,那我死后,你为何要找个像我的替身成婚?婚后对他那么好,不就是因为对我有愧吗?”
湛宸眼里晕着几分柔暖,温声道:“萧令弈身上投射的那道影子,是那年在冷宫冒雪为母妃送药的你,也是饿着肚子还要将一只冷透的小红薯掰一半给我的你。”
他看向虞白月,眼中的暖意慢慢转为冷凉,“白月,可你还是曾经那个纯粹赤忱的阿月吗?”
“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的性子变得骄纵乖戾,更是说谎成性。那年你打碎父皇宫里的琉璃瓶,但凡你敢承认,我一定是会护着你的,可你呢?闭着眼睛将这件事推到三岁的九公主身上,九公主本不受宠又多病缠身,被父皇训斥之后不久就因惊惧夭折。即使如此,你也不曾说出此事的真相,哪怕你私下跟我认个错,你都不愿意!一条人命死在你的谎言里,你竟丝毫不觉得愧疚吗?”
“母妃也是因此事才疏远你,你本来可以随意出入宫闱,但她实在是怕,怕九公主的悲剧在你手上重演一回。除却此事不论,这些年你在我身边,大大小小犯了多少错?我从未想过深究,当年在边境军营,你误烧了布防图,你可知那是多大的罪?!若非你是我的身边人,早该被军法处置!”
“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所以一再宽纵你,不求你明是非知对错,但求你有基本的良善。这一次,你亲眼看着萧令弈为了救你丢了半条命,你呢?你想让他身败名裂,你还想毒死他!美其名曰,这一切是为了我?你何其无私啊,你又何其自私!”
湛宸走到虞白月面前,俯下身与他平视,眼神透着可怜和与之矛盾的恨:“你觉得我将本属于你的东西给了萧令弈,那我是否也可以向你讨回曾经那个阿月?”
“殿下…”虞白月垂下眼眸,羞愧得无地自容。
“其实阿月还是死了。”湛宸苦涩地笑了笑,“什么时候我失去了他?大抵是出了冷宫进了花团锦簇的富贵窝后,阿月就慢慢的死去了。”
“这不怪你。”湛宸抬手揩去虞白月脸颊的泪,“或许你本性如此,只是我看清之后也逃避承认罢了。”
“虞家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观月阁的明月,不该是如今的你。”
虞白月意识到自己要被逐出府去,他狼狈地攀着湛宸的手,泣声道:“殿下不要我了?我死的时候,无人能比,我活过来了,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他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湛宸掰开虞白月的手,让影卫将他带出府去。
第50章 湛宸不会生气吧?
夜色遮掩下,太子府送出几道人影,府外的马车接应,继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一早,这件事就传进淮瑜耳朵里。
萧令弈正坐在他对面,一边吃稚羹一边看着西溱侍卫在淮瑜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
淮瑜打断了侍卫,道:“令弈是我未来的王妃,任何事情都不用对他避嫌。”
侍卫才用正常的声音说:“属下昨夜看见太子府深夜送出了一个人,今早去探查才知,是那位虞公子被逐出了太子府,送回虞家看管起来了。”
淮瑜问:“可知是因为什么事?”
侍卫摇摇头:“属下还未探清。”
这时乐竹进来,说:“厨司里有个管事昨夜被带回太子府,现在都没有回来。”
几乎是同时,金石在烨园外求见。
萧令弈让金石进来回话,金石便将昨夜之事尽数告知。
“太子殿下说,公子有权知道谁对你动过杀心,裁冰和张管事等牵扯此事的人都受到了府上的惩罚。虞公子已被逐出太子府,以后不会再回观月阁了。”
金石把侧重点放在了后半句,显然是湛宸让他特意这么说的。
淮瑜察觉到湛宸的心思,眯了眯眼,他握住萧令弈的手,心疼道:“你在他身边的日子过得真是水深火热。”
金石:“……”
太子殿下,你拿什么斗得过淮瑜这种路数啊!
萧令弈浅淡一笑,对淮瑜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
他又看向金石:“跟你家殿下说,这件事我知道了。”
金石:“公子还有别的话要属下带去吗?”
萧令弈:“没有了。”
金石:“还有一件事,陛下有意让太子爷再选个太子妃的人选,这几日,殿下可能常在宫里,不在府上,公子要是有事找……”
“我没有什么事需要找他。”萧令弈打断金石另有含义的话,淡声道:“你们殿下会找到更适合的人选做太子妃,说不定我离开北微前还能喝上他的喜酒。”
金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那属下告退。”
·
“他原话真这么说!?”
太子府里,湛宸不愿相信。
金石:“千真万确,太子妃还说,想喝殿下您的喜酒呢。”
湛宸气得原地打转。
金石:“那位西溱三皇子真是两副面孔,昨夜投毒之事,就算裁冰没有来告密,影卫司也已经发现了苗头,此事的重点本该是殿下及时保护了太子妃,那三皇子却来了句‘水深火热’,好像殿下刻意纵容旁人来害太子妃似的。”
湛宸气怏怏地道:“在抢萧令弈这件事上,淮瑜能有八百个心眼子!”
彪棋这时进来禀说:“虞家那边派人说,虞公子回家后哭闹了一场,病倒了,问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湛宸:“虞白岐是太医,他自然不会让虞白月出事。不过,虞白月要是出了虞府,记得让人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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