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郎潇潇的心里却重如千斤。方才的震怒和不解像是通通变成了无形的刀刺在她的心里, 刺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这、这……”她艰难辩解道, “肯定是有、是有原因的吧……”
郎卅道:“身体不好、小产、意外——这是他给我的理由。”
他看着郎潇潇,反问道:“你信吗?”
郎潇潇嘴唇动了动——她真的想说“我信”。
郎卅又说:“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是觉得不吉利, 还是觉得没必要, 又或者是——先瞒着你, 等到瞒不住了再说?”
郎潇潇用力摇着头,小声叫着“你别说了”。
郎卅不听她的。
“我并不是说他一定在编造理由骗我,他没有必要骗我。”他继续说道,“我关心的是, 他为什么瞒着你。你想过吗?除了这些, 他可能还有别的瞒着你——”
“你别再说了,哥哥!”郎潇潇尖叫道, “你不要再说了!!”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中滚落, 又被她粗鲁抹去。
郎潇潇的脸颊快要被泪水淹没, 她看着面前的狼王,只觉得心里好像被撕成两半。
怎么会这样呢?她想不明白。
齐哥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由哥哥告诉自己?齐哥真的还有别的事情瞒着她吗?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瞒着她,为什么呀……
他们都聊到了他的侧室,都聊到了他们的未来, 为什么、为什么独独隐瞒了这件事呢?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是,谁又能来为她解答呢?
大哥不会骗她, 那么, 齐哥真的有问题吗?
郎潇潇眼前一片模糊。
齐哥会有问题吗?他那么好, 那么温柔。他会教她写字, 为她盘发,给她讲中原那么多好玩的事。
他会是坏人吗?
郎潇潇心如刀绞。
她在原地傻站了不知多久,才嗫嚅道:“我……我去问他。”
她说话的声音那样小,小到郎卅几乎无法听清。
……他的听力明明那么好。
“等一下——”郎卅闭闭眼睛,叫住转身想要离开的人,道,“你让他过来,就在这儿问他。当着我的面问,我们今天把所有事情都问个明白。”
郎潇潇停下脚步,再回过头时神色竟带了些哀求。
“哥,我会问他,我会问清楚一切!”郎潇潇神色哀戚,低声道,“你让我自己问,你让我自己问!”
郎卅厉声道:“你把他叫过来,就在这儿问!”
郎潇潇什么都不清楚,却已经相信了大哥说的话。她心知这桩婚事大约无法成真,却又实在无法放下心里的人——那是她第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啊。
她只是想和喜欢的男人结亲而已,这难道是很困难的事情吗……
她还在做最后的抵抗,颗颗眼泪从眼眶里不停落下。她哀求道:“我会去问的,我说了我会问……哥哥,你不要逼我。”
郎卅定定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也说了,就在这儿问。”
声音不大,却不容人反抗。他的视线像有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她的身上,压得郎潇潇无法喘息。
“哥哥……”她彻底放弃了,哭着问道,“这很重要吗……这些事情都过去了,非要弄个明白吗?”
郎卅说:“对,重要,非要弄个明白。”
“为什么?他说的、他说的就一定是假的吗?”
郎卅头疼道:“这不是真不真假不假的问题!”
“那是什么?是什么!”郎潇潇尖叫道,“人不能犯错吗?他不能犯错吗?他以后会改,这样不可以吗?!”
“……”郎卅捏紧拳头,低声道,“你不了解他。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连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知道!”
郎潇潇却笑了。
她呵了一声,一张脸似哭似笑,神情复杂。
她背着手,又抬头看看天,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回郎卅身上。
她的眼睛很红,视线悲伤。
“哥哥,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郎潇潇轻声问道,“我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呢?所以我不能爱他,他也不能爱我吗?”
“……”郎卅听不懂她想说什么,拧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郎潇潇又笑了,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哥哥,表情居然带上了一丝丝的嘲讽,“我想说,不了解的人不一定是坏人——我问你,小清儿跟你成亲的时候,难道就了解你吗?”
郎卅万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震惊之余气上心头。他盯着郎潇潇,眉头皱得死紧,语气顿时又冷酷了几分。
“郎潇潇,这和你的事无关。”郎卅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郎潇潇却像是终于冷静下来,她不再哭,也不再尖叫着歇斯底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郎卅,轻声问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不对吗?小清儿不了解你,我也不了解齐哥——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郎潇潇——!”郎卅的表情彻底冷下来,他周身像覆了一层冰霜,看向郎潇潇的视线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我警告你,不要再说了。”
郎潇潇还是笑,可她眼角的眼泪都还没有干掉。
“你不让我说,因为我说的是对的。你能强迫一个完全不了解你的人嫁到这里,但不允许你的妹妹嫁给另一个不了解的人——我们甚至相处过一段时间,这难道不比你和小清儿——”
啪——
剩下那些没说完的话,全都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止住了。
郎卅手劲极大,这一巴掌更是用了全力。郎潇潇跌倒在地,被这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嘴角都出了血。
她舔舔破了的唇角,坐在地上看着郎卅。
她又开始掉眼泪。晶莹眼泪冲淡了她嘴角的血迹,只让她看上去更加狼狈。
“被我说中了?你难受是不是。”郎潇潇哽咽道,“你当然难受——你和萧齐真有区别吗?你和他根本没有区别,你们做的不是同样的事吗?”
她又摇摇头,“不,你还不如他——起码我们是两情相悦。”
郎卅浑身发抖,胸口不停起伏。他眯了眯眼睛,道:“郎潇潇,我最后警告你一遍——闭嘴。”
郎卅极少露出这副模样——身为狼王,他有足够的威严,没有人敢去招惹他。时间长了,郎潇潇都快忘了,郎卅生气的样子竟是这般可怖。
然而此刻,眼看着自己的初恋感情就要戛然而止了,郎潇潇心里心痛又悲愤,早已顾不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终于从地上起身,用手背擦干净了脸。
她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郎卅说:“该问的我还是会去问,但我要跟他成亲。”
她像是终于调整好了心情,说话的语气重新平静起来。除了脸颊还有明显的肿胀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出不久前她才与郎卅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争吵。
郎卅嗤笑一声,扬声道:“那你就去吧,我本来也懒得管你。”
“好。”郎潇潇依然背对着他,语气平淡,“那就这样,郎卅。”
郎卅死盯着她的背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才又说道:“郎潇潇,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我告诉你——”
郎潇潇停住脚步。
“你别后悔。”
她听到郎卅这样说。
她在原地愣了好久,眼泪又一次不住落下。
她眨眨眼睛,轻声说:“我不后悔。”
说罢,她便离开了。
郎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手腕内侧青筋暴起,凸起的痕迹一直向上延伸,最终消失在了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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