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胆小的人,也会为了挣足银钱拼命的,崔闾恨恨的想,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些钱财,才如此制造战事乱局的么?
行,老子就用银钱开道,我就不信了,所有街道铺满银钱之时,还引不出挺而走险之人?
江州百姓,合该发一注战争财,保护江州,人人有责。
九处驻船所,渐次上演抢人头大战,那些驾船来搞突袭的家伙,再没料到往日见了他们就惊慌四散逃亡的百姓们,会有一日如此期待着他们的到来,鱼叉鱼网齐上,几人争一个头,或者合起伙来抢夺东桑箭船的控制权。
一夜发家,只在此刻,且过时不候。
全民抗敌性,全面被调动了起来,崔闾眼也不眨的,让人把码头上的钱箱子全打开犒劳有功的漕运帮众,和热情维护内城安稳的良善百姓,根本不带肉疼的那个花啊!
一顿操作,等武弋鸣被人从船底捞上来,和娄文宇大眼瞪小眼的发现,钱箱子全空了。
崔闾花钱不心疼的,一顿豪爽,直接让他们白忙了一场,待他们想要发火,却发现那些救了他们上岸的帮众,用危险的眼神盯着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理论上,他们的命,还得亏人家崔老爷果断,否则早沉了江不知飘哪去了。
他们不能恩将仇报,反还要夸他钱花的好,算是用在了刀刃上。
没看那些被救上岸的将兵,望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么?
所以,这钱到最后,竟成全了崔闾大善人的名声,若非他果断,此次偷袭不知要折损多少人命,若非他果断,内城怕已深陷动乱,若非他果断,江州将会毁于一旦。
崔闾凭此一战,在江州全境扬名立万,成了百姓心中最务实讲信用的善人老爷。
听说他还被九位豪绅老爷,推举成为下一任的府台大人,江州百姓欢腾雀跃,如此体恤爱民的善人老爷,他们举双手双脚赞成他接任府台位。
江岸狼藉,人心却火热,拿到钱的帮众们,和自发来帮忙的城内百姓,帮着抬尸埋人,帮着处理伤员,修复码头,帮着对岸的保川府将兵作战后疏导。
江上一战,让那些自以为战力超绝的保川府将兵直接麻了,来不及为死去的战友伤心,开始跟着会泅水的江州百姓学习,学习怎么在颠簸的船上扎稳脚步,不掉下水去。
崔闾的脚裹成了粽子,被抬着送到了王听澜、武弋鸣以及娄文宇等人的面前,所有人默默的看着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真是从未见过的,真视钱财如粪土之人,那么多金银箱笼,竟被他全城发放,他自己若能留一分,也好叫人污他个私吞公款之罪,偏他真一文未留,全打着救人保卫江州的名义散了出去。
搏得满城百姓夸赞,那他们忙这一场,为甚?
崔闾,“诸位不必谢我,都是应该的……”
还在心疼那些被撒出去的银子的诸人:……竟从未觉得自己的性命如此昂贵,百十万两银子,叫他们以后都不敢轻言生死。
一万两的王听澜&一万两的武弋鸣:感觉心里塞塞的。
没有被报出身价的娄文宇表示,他也很心塞。
谁懂?钱箱子在自己眼前被搬走,他却没有理由阻止。
人命难道没有钱重要?只这一句就堵的他哑口无言。
所以,这个崔闾,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奇葩?
简直花钱如流水,没算计,败家!
吼,心塞的干脆死了算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他们吧?几人灰头土脸,却还得扯出一抹笑来,面对着崔闾拱手道谢,“多谢崔先生出手相救,令我等化险为夷!”
崔闾再次推拒,“不用谢,不用谢,呵呵!”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今天是试做江州府台第一日,口碑名望双丰收,耶!
第43章
说来也是寒碜,作为龙兴之地的北境,作为有从龙之功的天子近臣,搜刮一下他们的家底私业,没有谁家能面不改色的,一把掏出个百八十万两,来彰显一下各人新贵身份的。
没有。
王听澜,父亲曾是北境登城内的一个千总,后被前朝登城守备将军所害,她自己也险些丧命羌骑刀下,后被太上皇所救,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待得从龙之功行封赏时,也只得一套三进的宅子,五千两白银,以及一个女兵营将军的公职身份。
没有爵。
非是太上皇薄待女性不给爵,而是所有身怀从龙之功的天子近臣,都不封爵,只赏了银子,宅子,以及一份吃皇粮,能够凭本事晋升的公职。
就这公职,每三年期述职时若落个下末评语,也得黜落下调或罢之不用,太上皇在吏治和贪腐这块抓的相当严,手中刀是没有以功换命之说的,整个北境在他的潜移默化里,贫富差距和阶级分层并无明显区分,和太大悬殊,他自己的个人财产,也就是内库使用金额,只多维持在三五百万两,其中属于他个人耗资的每年用不到二十万两,其余的全叫他用来养兵了。
也不是说他非要这样克扣自己,而是习惯使然,再加之没有家眷拖累,光膀子一个老爷们,吃穿用度又不爱奢靡,又不搞排场,于是在消费这块上,可不就显得乏善可陈,勤俭节约了么?
上行下效,整个北境官场的清廉风气,一直延续到当今继位,并作为州府楷模往外推行,虽然推行的不顺利吧,但有这个试点在,多少也是一种官场风向标,表明了大宁这艘航船将来的行使方向,是个与前朝、前面所有朝都不一样的发展方向。
是以,爵位在新朝便成了个稀罕物,有爵人家里的爵,不再具有一朝旺三代的潜质,而全都改成了虚衔荣誉衔,代表此户祖上有曾令皇家和百姓感恩的大功,故在其死后由朝廷颁予的死后哀荣,是写在碑文上令以传颂的祭祷词,既没有承袭制,也没有连坐制。
意思就是,终太上皇一朝,和当今目前而言,他们手上封出去的爵位,都没有活人在生前领过,这种封出去的爵,子孙没有世袭权,若后代里出现不孝子,当然也不会连累已故之人,被剥夺已镌刻在碑文上的个人荣誉。
有爵人家,只是曾经有过爵的人家,就跟后世的光荣户一样,是不具备阶级跨越的一种荣誉制度。
太上皇对世家那样警惕,限制他们的部曲扩列额,限制他们名下不动产,主要是田亩地的倾数,以及搞商业垄断机制等事,为的就是遏制国有资源私有化,令百姓无业可操无田可种,封爵?那就是世家起锚的前身,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手上,出现这种阶级明显的产物?
是以,北境城内无豪富。
是以,当眼跟前出现那么多银箱金砖,才会一时受金银迷眼,什么都不顾的,只想往自己地盘上扒拉,来个落袋为安。
是以,才会有一时不察,让匪寇偷袭成功的懊恼,虽有惊无险的反击成功,可战损报告上血淋淋的伤亡人数,却在宣示着他们此次过江的失职。
本以为能靠缴获的金银,减免一些过失罪,结果,扭头一看,钱箱子全空了。
除了侥幸送过江对岸的几箱金银得以保留,连中途撞船时落入江心的钱箱子,都被重赏之下的漕运人,给拖上了岸,并花了个精光。
你就说这手败家能力,搁谁身上见过吧?反正他们此生未遇,哦,现在遇到了。
别说一夜花光百千万两,一月花费几十万,都已经叫人侧目惊愕了,崔闾这手散财之功,直震的北境出身的几个官,瞠目结舌、并哑巴吃黄莲。
那伤亡人身后事的抚恤银子,恐怕得将侥幸留存的几箱金银给掏空,这一趟往来,实实在在人财两空,亏的裤叉子都掉了,回头就等着挨批受罚吧!
若非他们理智还在,知道有事急从权一说,就崔闾这擅动“战利品”之举,提刀跟他拼命都有可能,只到底都受过太上皇教谕,三观基本正常,在是非对错间,选择感恩讲道理。
人命无价,至少他们没让跟过江的同袍,全部葬身江底,也没堕了北境兵战力top1的名头。
险险保住了北境军的脸面,以及太上皇的威名,否则,他们怕只能吻颈投江,以死谢罪了。
钱没就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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