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我已经将信送给母亲了,上面写得很清楚我是无辜的!”
弗恩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羞怒,“伪造金币是亨利大公干得好事,而玛丽夫人自杀根本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是清白的!”
“很抱歉,殿下。我想您的信可能没有打动女王陛下。至少我们接到的命令没有变化。”
宪兵队长抬了下手,弗恩皇子就被人半拖半推地送进了驳船。
“你们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要见母亲,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设下圈套!”弗恩因为激动面目通红,大声囔囔着。
“安静些吧,弗恩殿下,你是想将自己被关进灰塔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吗?”兰伯特摘下军帽,踏上驳船。
“是你——兰伯特!”弗恩咬着牙说,“呵,我就知道,一定是玛尔斯!他为了夺取继承位用了诡计!”
“看来女王陛下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直到如今,您不仅没有半分悔过或者反省,还想将罪过推于他人。”
兰伯特俯视着毫无礼仪可言的弗恩皇子,眼神没有半分温度。
“我说了我没有罪!”弗恩低吼着,“光明神知道我是无辜的!”
“光明神怕是帮不上您,如果您是无罪的,那您就不会坐上这搜船,随水流而下,通过罪孽之门,狼狈地前往灰塔。”兰伯特冷冷地说。
“我没有罪孽!所以我拒绝上岸!”
“很可惜殿下,您没有拒绝王命的权利。”兰伯特冷冷说完,就直接转身无视了弗恩的大声抗议,走出了船篷。
“弗恩殿下,还真是有精神。”宪兵队长嘴里吸着烟草,“在外面都能听见他的叫声。”
“在灰塔关几年就好了,他还没接受自己出局的事实。”兰伯特抬手,婉拒了宪兵队长递来的卷来,“谢谢,相比烟草,我还是更喜欢喝酒。”
“真是巧,我也喜欢喝酒。”宪兵队长笑了笑,“等将这位殿下送进去,我们去酒馆怎么样?”
“我不会拒绝喝酒的邀约。”兰伯特的神情没有很轻松,“但现在你还是让人先警戒下周围,确保任务完成比较好。”
宪兵队长耸耸肩,似乎对兰伯特的话不以为意。
“放轻松些,朋友。这里是都城,女王陛下的脚边,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谁敢对宪兵竖起武器,谁就是圣维亚的叛徒!”
“我不觉得他们会轻易放弃。”兰伯特皱了皱眉,临走前玛尔斯的特意提醒让他感觉到情况没有宪兵队长想象得那么简单。
如今,因为亨利大公与弗恩皇子被女王重罚的事,根深蒂固的世家贵族们在与帝国利益的博弈中只能选择一退再退。
但用玛尔斯殿下的话来说“狐狸可以一时吃亏,但不会愿意永远吃亏。”
如果弗恩失去继承位,他们将无法轻易从帝国法律的漏洞里捞到油水,很难再过上现在这种浮华奢侈的日子了。
贪婪的灵魂到死都不会放下财富。兰伯特也不觉得那些老家伙们会乖乖听话舍下叼在嘴里的肥肉。
“你的神情也严肃过头了吧。”宪兵队长拍着兰伯特肩膀。
“有些不对劲。”兰伯特紧皱着眉头。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看我们很快就要到岸了。”
“这是我们事先预定的上岸点吗?”兰伯特环望了下周围。
“不知道,雾太浓了。”宪兵队长说,“没事,反正灰塔就在这附近。”
他指着岸边,随后又举起手臂挥了挥,“喏,你瞧灰塔的守卫人员已经在那等着我们了。”
兰伯特顺着方向望去,朦朦胧胧间他确实瞧见了那些穿着古装制服的灰塔守卫。
似乎是他多心了。兰伯特想,就像宪兵队长说的,那些人从宪兵手里悄悄抢走弗恩殿下,本质是违逆了陛下的决定,罪行已经等同于反叛。
所以说,如果他们真的已经被逼迫到想要反叛的地步话,那他们完全可以直接——
兰伯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他紧紧盯着岸边排成一列的队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小心!是敌人!全都趴下!”他大喊。
砰!砰!
在驳船距离岸边不到五十码的时候,被点燃的燧石从隐藏在长袍下的枪口里喷射而出。
兰伯特俯下身子,震惊地望着身边脸被燧石打烂的宪兵队长。
宪兵队长打招呼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依旧高高的举在空中。
他们被埋伏了。原本为了维护皇室颜面才选择的浓雾天,反而在此刻成就了敌方奇袭的绝好时机。
在这样距离极短且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下,魔法的威胁性根本无法与火枪的杀伤力相比。
他们的结局注定是全军覆没,因为失了先机而毫无还手之力。
“该死……”兰伯特咬紧牙关,没有半丝犹豫,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格兰德河里。
“停下……”卡列子爵抬起右手,密集的枪炮声立即停止。
那艘流着血载着七八具尸体的驳船顺着下行的水流,轻轻撞在了岸边。
手下拉出船绳,卡列子爵则亲自踏过了那些毫无声息的宪兵身体,来到了上了锁的密封船舱前。
他抽出佩剑,没两下就将栓绑的铁链斩断。
“弗恩殿下。”
“卡列,你怎么在这?”弗恩皇子的脸上十分诧异,“外面发生了什么?”
卡列快步走过去,单膝跪地解开了弗恩身上捆绑的马绳。
“我们为了解救您,提前埋伏,夺下了这艘驳船。”
“你说什么?”弗恩的脸色变得煞白,“外面的宪兵呢?还有兰伯特?”
“应该都死在我们的火枪下了。”卡列子爵说。
“你们在做什么?那些是直属母亲的宪兵!你怎么能杀了他们!”弗恩的神情无比震惊。
“殿下,女王下令要终身将您关押在灰塔里。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卡列子爵语速飞快,“等会儿会有人来接您离开都城,他们会带您往南走,那里的贵族们都对现在的皇室心怀不满,比起身为女性的陛下,他们肯定更加愿意维护您的,而且亨利大公也在那边,他也会为您提供帮助。”
“卡列,这是谋反。”弗恩的声音在颤抖,“我不能这么做。”
“殿下,赢的人把握权势,输的人有口难辩。就像我刚刚同您说的。”
卡列子爵紧紧握住了弗恩的手臂,“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还有炮火声?”弗恩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了。
他快步走出船外,昂起了头,“灰墙那儿怎么在冒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走了,殿下。那是亚兽人攻进来了。”卡列子爵说。
“亚兽人……不,我不能走!”弗恩的喉咙滚了滚。
“殿下?你在说什么?”卡列子爵皱着眉头。
“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击退这些亚兽人,取得战功。”弗恩说,“这样母亲也许就会原谅我,重新相信我了。”
“殿下!卡瑞娜女王已经放弃您了!”卡列子爵表情崩裂,他无法理解弗恩殿下在想什么,“我们现在应该趁乱逃出灰墙!”
“我是不会逃的!我绝对不能做叛徒!”弗恩忽然在某种冲动的驱使下做出了决定,“我根本无法想象母亲以圣维亚之名讨伐我的场景,那还不如让我永远被关在灰塔里。”
卡列子爵被一把推开,弗恩皇子夺走了他的佩剑,还将一名士兵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殿下!”卡列的呼喊没有传进弗恩的耳中。
厚重的钟声从天际响起,一声一声的敲击从山上落下,坠入谷底,仿佛神明在叹息,传遍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是什么宗教庆祝日吗?怎么会有这样的钟声?”教室里,乌迪尔教授停下了板书,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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