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没有,十年过去,物证早就被毁得差不多了,不过……
谢云澜面带微笑:“若他是胡乱招的,想必十年前徐丽娘身死与他全无关系,那水里的化蛇为寻仇而来,不会对他下手,罗公子敢不敢去湖面走一遭呢?”
什么化蛇?罗展图愣了下,他还没听过此事。
罗鸿远却是面色一白,惊叫道:“我不去!”
待得许鑫又把化蛇一事解释清楚后,罗展图面色也难看起来,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害人性命便罢了,竟然还招惹上了这等妖物,这可如何是好。
罗鸿远见他神色,担心亲爹也不管自己,慌道:“爹,你可不能不管我!我要死了,咱家可就绝后了!”
“闭嘴!”罗展图实在忍不住,将手伸进牢门中扇了罗鸿远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后,罗展图又道:“谢大人,老夫教子无方,还请见谅,但此案疑点重重,依老夫之见,最好将他押送至京中,由陛下定夺。”
到了京城,谢云澜就无法再这么猖狂了,罗夫人绝对不会不管她这个侄儿,母亲的要求下,袁奕也会帮忙,罗鸿远一案肯定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且,那妖物正躲在沧江之中,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过来寻仇,把罗鸿远送到京城去,也是为了避难。
这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谢云澜似笑非笑的看了罗展图一会儿,点头应了:“可以。”
旁边众人都愣了一下,显是没想到谢云澜竟然这么好说话,这就松口放人了。然而,他们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句。
“去京城可以,但是去之前,他得坐着船,在烟水河上巡游一天。”
巡游做什么?罗鸿远还没反应过来,罗展图却是面色大变,他惊叫道:“你想拿远儿做诱饵!”
“不错。”谢云澜大大方方承认了。
“不行!”罗展图斩钉截铁,那水里的妖物凶险莫测,他是绝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冒险的!
“不行也得行!”谢云澜却比他更坚决,雨一直在下,不能再无谓的等下去,他要引着化蛇主动出现,而罗鸿远就是最好的诱饵。
“爹,救我!”罗鸿远惊恐道。
“许大人!”罗展图想要找外援。
“谢大人,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许鑫正要说话。
谢云澜直接亮出一枚金牌,喝道:“此乃天子御令,见之如见君,我奉陛下之命代天子巡视天下,有便宜行事之权,现在为保沧州百姓安全捉拿化蛇,要罗鸿远做诱敌之饵,你们想抗旨吗!”
金牌令箭一出,许鑫不敢出声了,甚至直接跪倒在地,行了个面圣的大礼。
“你、你……”罗展图气到声音都打颤了,“我要去京中告状,你这是草菅人命!”
“你尽管去告!”谢云澜冷笑一声,他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第52章
清晨,天刚刚亮起,一则消息便像是长了腿的风一样跑便了全城,众人议论纷纷,谈论着这桩突然被重启调查的十年前的旧案。
“听说了没有?十年前河神显灵一事是有人装神弄鬼,假借河神之名,报复徐丽娘!”
茶楼中刚刚有人起了个话头,便有一群人围聚过来。
“竟有此事?那这装神弄鬼之人是谁?”
“还能是谁!当日最先传出河神显灵一事的是张厉,一个地痞无赖,他跟徐丽娘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对方?还不是受他那东家指使!”
“是罗鸿远?!若是他的话,那徐丽娘一案怕是永远不能沉冤昭雪了。”说话的人叹了一声,沧州谁不知道罗家的势力,一个彩云舫的乐伎,又如何能扳得动罗家的大公子呢。
“未必,前几日不是有一位大人物驾临沧州了吗,这桩案子便是他翻出来的!”
“可是宣武侯谢云澜?”
“正是谢大人!他不光翻出此案,还直接闯进罗家拿人,罗鸿远已经在牢中关了三天,听说明日就要押进京中,交由陛下审断呢!”
“当真?谢云澜真的敢动罗鸿远?”还是有人不信,谢云澜名气虽大,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宣武侯在塞外厉害,但他到沧州,真能动得了罗家吗?
“绝对是真的!不信你去烟水河上看,听说是谢大人为了惩治罗鸿远,特地在送京之前,将其押在烟水河上,巡游示众呢!”
“走走走,快过去看看!”
人群一窝蜂的往烟水河旁涌去,但外面下着雨,而且水里还蛰伏着妖物,他们看热闹也不敢离河面太近,只在烟水河畔的酒馆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远远地望着。
这样想法的还不少,一时间,烟水河畔的十里楼台中,各个窗户口都挤满了人,而在众人视线的中心,果然也如传言所说,这位昔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罗家大公子,正被差役强按着押上船去。
罗展图想尽了各种方法,但就是拿谢云澜没辙,讲理,他有金牌令箭在手,许鑫也得听他调遣,否则就是抗旨造反,动武,即便不算上谢云澜自己,光他手底下那二十来个侍卫,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把罗府所有下人杂役都叫上,怕是都撑不过一回合。
因此,哪怕罗鸿远是千般不想,万般不愿,他还是在今日一早,被逼着当了这个诱饵。
站到船板上时,他整个腿肚子都在打颤,这船就是普通的渔船,别说扛不住化蛇的袭击了,就是风浪稍微大一点,都令人怀疑它会不会侧翻。
好在烟水河只是沧江支流,湍急的水流经过江堤的阻拦,流速变得平缓,哪怕罗鸿远并不会划船,但也能稳稳当当的坐在其上,飘到河水中央。
河畔四处都围着官兵,防止行人靠近,同时,也暗中做着准备,谢云澜则站在一座横跨烟水河的拱桥上,他抱臂看着河中央的罗鸿远,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等着鱼儿上钩。
“侯爷,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在旁边帮着撑伞的王泰忍不住道。
虽说他们找了个惩治罗鸿远巡游示众的借口,但这样的阵仗,哪怕是不明白化蛇由来的百姓,都在猜测谢云澜是不是因为不好直接给罗鸿远定罪,便干脆想出这么一招,诱着妖物来动手,来个借刀杀人。
虽然他们猜的动机不对,但有一点却是显而易见的,罗鸿远此刻就是个诱饵。
“就是要明显。”谢云澜说。
他大张旗鼓的宣传此事,就是为了让沧州人尽皆知,罗鸿远明日就会离开沧州前往京城,心魔附身之人若是想复仇,今天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那化蛇会来吗?”王泰又问。
谢云澜也不知道,他顿了顿,看着另一侧的沈凡说:“那就要看它对罗鸿远的恨意大还是对魂火的畏惧大了。”
做戏做全套,化蛇若是不来,他是真的准备明日便将罗鸿远押往京中的,今日所设之局,他也不过是在赌。
这个诱捕的计划从早上开始,一直等到中午,河面都是全无动静。
这半天时间,对于罗鸿远,或是在岸上的罗展图,都是如坐针毡,比在桥上盯防的官兵都要紧张,生怕那妖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从水底冒出来了。
而对于在岸边楼阁中围观的百姓而言,则是等的有些无聊,他们也有事要做,百姓们每天都在为了生计奔走忙碌,不能在这儿一直干耗下去,是以,午时过后,在窗边支着脑袋张望的人少了些,但依然有些无所事事之人留了下来,譬如彩云舫的姑娘们。
彩云舫在夜间才营业,白天正好是没什么事的时候,彩云舫又正好建在烟水河畔,有一半还是建在水上的楼船,都不用出门,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河中的罗鸿远,以及站在岸边桥上守株待兔的谢云澜一行人。
说起来,此事跟她们关系还不小,毕竟徐丽娘曾经也是这儿的,在彩云舫待得久的姐妹都认识她,而即便是新来的,也多少听说了一些这位花魁的风采,她们此刻都聚在窗边,旁观议论着此事。
云袖也在其中,跟其余人八卦的神情不同,她绣眉微微蹙起,望向湖面的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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