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白退鳞的事儿不好往外说,苏九归也没想告知外人。
张奴愣愣地啊了一声,心想不愧是魔龙,让他根本想不到是什么样。
张奴喃喃自语,“那我给你补补吧。”
看这样亏了不少,张奴琢磨着怎么给逐白补身体,逐白要是不行,万一他家夫人跑了怎么办?
苏九归不知道张奴在想什么,问:“走吗?”
逐白还没从自己掉色缓过神,“干什么?”
苏九归道:“事儿还挺多,棉花精告诉我几千条,我们估计要干个几十年。”
逐白:“……”
他先是一愣,又笑,“你是不是太着急了师尊?”
“你是不是虚?”苏九归问。
“谁虚了?”逐白胜负欲起了,道:“我这就走。”
·
苏九归上辈子修无情道,一千多年来像是用刀子一样一点点剔除自己的情意,动心为破戒,稍微出格半寸便要死死压抑。
情意从来没有正常长大过。
他在逐白身上栽了跟头,但他们之间欲念勾连,又是爱恨交织的,真正坐下来谈情的机会极少无比。
哪怕重活了,当了狐狸精,可以放肆欢愉,但他仍然不知该如何谈情。
他一点点去学,请教棉花精也并不觉得丢人。
逐白不知说他什么好,他做什么事儿都太认真了,世上有没有一条道叫有情道?
苏九归正在走在这条路上,他像个初学者,走得磕磕绊绊,甚至比不上一个棉花精。
他是个天才,逐白觉得他学情也是个天才,过不了几日,他就能成乐安城远近闻名的谈情大师。
最近乐安城很热闹,好像是什么妖族的节日,整个乐安城不论什么族都来过节。
乐安城本来就三族共居,如今热热闹闹的,沿街都是摊贩和玩乐。
什么玩的都有,人族会猜灯谜,魔族耍杂耍最好看,妖族方术是一绝。
一路走去都有人招揽,“看看吗?城主大人,我家糖水最好喝。”
“城主大人,我家花最好看。”
“城主大人,要来看皮影戏吗?”
才走了半个时辰,苏九归给逐白买了不少零碎的小玩意儿,买了什么苏九归就帮他收着,两只手都占满了。
逐白明明是城主,在苏九归身边,莫名像是被人带出来游玩儿的小媳妇儿。
他还挺甘愿当个小媳妇儿。
逐白捧着一碗糖水,苏九归不太爱吃甜,他修道戒律,滴酒不沾,甜食也吃得少。
桂花糖水盛在一盏碗中,那碗是个薄瓷器模样,实则是妖族的幻术,一个时辰就消失不见。
逐白问:“你吃吗?”
苏九归手里提着逐白买的小玩意儿,怀里还抱着一束红色鲜花,此时听到这句,很自然地一偏头,含住了白瓷勺,轻轻一抿。
整个过程很快,然后就回过头,逐白却觉得心跳莫名加速。
脑子里全是苏九归刚才低头那一瞬间,怀中鲜花微微颤动,睫毛垂下,轻轻含住瓷勺。
他们都双修了,没曾想这种事儿比双修更让人欢喜。
逐白心想他师尊狐狸精的本事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天赋异禀。
苏九归根本没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脚步突然一停。
“嗯?”逐白还举着勺子,看了一眼,这是个戏班子。
戏班子一般都是哪个城镇有活,才往哪个城镇去,乐安城今日过节,他们闻风而来。
这是全天下最简便的生意,用妖术粗略搭了个大棚,黑布罩着,是个神神秘秘的意思。
门口有个狮子狗模样的石像,狮子狗张大嘴,正在等着人投铜钱进去。
这是蛇女的梦境中出现的东西。
逐白和苏九归长这么大真的没去过戏班子,只在蛇女梦中看到过。
逐白:“进去看看。”
苏九归放了铜钱,十五个铜板落入狮子狗中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咿呀一声,一扇门慢慢打开。
因为故意营造氛围,里头黑洞洞的,只有远处飘荡着一团绿火。
里头只有两人,一个书生和一个侠女在逛,那书生怕鬼又怕妖,动不动大叫,然后侠女总是安慰他。
“没事,别怕,都是假的。”
逐白刚一进来就笑了,这对还挺有意思。
逐白是魔龙,苏九归是灵剑,他俩不怕黑不怕鬼,进来之后什么障眼法都无用。
但他们也是老老实实看,里面有不少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的妖物都不同。
跟蛇女梦中的戏班子没什么分别,都是一步一景的样子。
甚至跟蛇女梦中有点太像了,他们刚走过一个鲛人,再下一个是老虎,接下来是吐泡泡的大象。
大象扬起鼻子,吐出的泡泡能装下一个人,啪得一声应声破裂。
苏九归皱了皱眉,如果跟梦中的顺序一样,下一个应当是一条蛇。
再走到下一个,他们看到空荡荡的房子里放着一个花瓶。
苏九归和逐白同时一愣,两人不约而同想起蛇女。
过了一阵,昏暗小屋里发出一阵窸窣声,有什么东西从花瓶里钻出来。
一个少女的头,下面是一条蛇尾,刚刚一冒头就呲牙咧嘴。
“哈!”
逐白和苏九归都没说话。
那小姑娘有些没面子,张大嘴巴,两颗小虎牙还露着。
她一直都能吓到人,这次没吓到,整个人都有点无措。
她该把嘴巴闭上吗?
苏九归和逐白只是站在面前,没被吓到,也不走,也不说话。
这场面有些过分怪异了,蛇胆子没那么大,小姑娘看了看,嘟囔一句:“怪人。”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怪人,慢慢又缩回花瓶,准备去吓下一个客人。
很久都没人说话,远处爱哭的书生已经走远了。这戏班子就没来过新人,因为妖物趋利避害。
大概感知到了魔龙的存在,不太想过来凑热闹,因此此地只有他们二人。
逐白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靥蛇,那里是一块黑色的印记,至今都没消退。
逐白想过把靥蛇还给苏九归,但苏九归是灵体,他没有肉/身,根本无法让靥蛇来附着。
逐白也尝试过进入识海,可他一直找不到蛇女和医女的踪迹。
逐白和苏九归从来没聊起过这个,此地无人,逐白突然问:“蛇女还活着吗?”
苏九归道:“嗯,在我梦里。”
原来如此,梦里是一层套着一层,靥蛇让蛇女住在苏九归的脑子里。
苏九归曾经住在逐白的识海中,但住进来的只有苏九归,如果逐白想要窥视蛇女,他要在梦中入睡,进入苏九归下一层梦境。
逐白问:“她们还好吗?”
苏九归道:“我很少见到她们。”
苏九归失去了靥蛇,他当仙尊时就很少做梦,当了剑灵做梦也不多。
偶尔做梦时才能看到蛇女和医女,但都不确定那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存在。
梦中过分玄妙,苏九归自认没有参透十分之一。
逐白:“有空我可以去看看。”
苏九归已经失去了靥蛇的能力,逐白那边还有。
他想了想又道:“我能去吗?”
识海是一人最隐秘的地方,逐白有点不确定。
苏九归:“随便你来。”
逐白笑了,他手里捧着一碗糖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笑着笑着一停,又问:“蛇女没想重活吗?”
如果苏九归可以从梦中回来,那蛇女和医女是否也可以?
苏九归摇了摇头,“她们不想。”
蛇女对现世失望透顶,她和医女更喜欢梦中,梦中一切随她而动,受她影响,自由自在的,不必再受世间规则束缚。
只要苏九归还活一日,她们也便能还活一日。
逐白:“你没想过在梦中活着?”
苏九归:“想过。”
他略微一停,才道:“我曾觉得世间无趣,在给自己算计后路时,我想过要不在梦中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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