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把它收好,再也别随便送人了。”
“对不起。”
第四日,玉衡本不该去的。
但他闭不上眼,最后还是起身下榻,从窗户翻出,心道:就在洞外扒上最后一眼,他虽没死,但未睁眼,万一醒不来呢,岂不是活活饿死?
玉衡藏在洞外,露了一点头往洞里看,守了半夜,都未见里头有光。
外头起了风,乌云蔽月,玉衡钻进洞里,血腥气涌入鼻腔,玉衡僵了手脚,见了具真尸体。
洞中血红一片,被褥没了,糕饼没了,更没什么九蛇玺,柴木燃尽,枯灰散了乱七八糟。
昨日才有气息的人,腰间多了一个血洞,血淌了满地。
“殷冥……”
玉衡走不稳,连跌带爬到了太子身边,把人抱住,却见那人脸是湿的,沾了尘泥,脏的厉害。
玉衡用手去擦,却怎么都蹭不干净。
玉衡张开手心,水珠往掌心里溅,原来,是他在哭。
玉衡紧紧抱着那人,喉咙深处,如被狠狠攥住,气透不出来,许久,才挤出声呜咽。
玉衡环着个死人坐了一夜。
天明后,玉衡起身,把人背起来,从外头扒了根竹藤,将人绑在身上。
玉衡红着眼眶,道:“我带你去南水见我师傅,山高路远,有些颠簸,忍一忍吧……”
玉衡哑着嗓子笑道:“师尊神通广大,定有法子,带你过去,总比看着你臭在这里要好……”
路上,玉衡顺路到了十数里外的寇匪寨。
满寨悍匪屠得一个不剩,玉衡砍掉寨主脑袋,把人剁成十八块,从那粗油脖子上扯下那方白玉。
玉衡把玉洗干净,换了条红绳,小心翼翼绑在死人的手腕上。
玉衡温声道:“你看,拿回来了。”
玉衡劈开一间破屋木门,放出关的十几个姑娘,其中还有个十七八的少年,声娇气弱,跪下哭道:“恩公,我本就是个乞丐,就算出去,也无家可归,带我走吧……”
玉衡擦了把溅在脸上的血污,背着太子,扬鞭策马,冷淡道:“你若能跟上,便来吧。”
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玉衡从北凉到了南水。
开结入山时,玉衡回头,竟见了那骨瘦如柴的孩子。
那孩子从马上摔下,爬到玉衡跟前,道:“恩公,你答应我的……”
玉衡一怔,他一路快马加鞭,并未停下,更未回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如此大的毅力,真跟他横跨万水千山,到了此处。
玉衡道:“你叫什么?”
“铃兰。”
第183章 神界篇之求而不得
玉衡神君病了。
传闻,病在了九荒殿,文曲神君登门要人,神门拜访录翻了几遍,都未见着玉衡的神名。
无功而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北冥神君有天门出得急,顶了个绿色高帽,有人嗤笑道:“你这不是和重婴上神抢头衔么?”
谁都知道,玉衡神君跟九荒殿里两位上神不清不楚。
外头传的天花乱坠,别管九荒殿两位神君平日多不招人待见,可如今,重婴上神惹了神劫,生死未卜。
这谣怎么传,不能得罪谁,神官们心里有数。
炼丹的广平老君不过是夜里去了趟九荒殿,这些日子,忙昏了头。
谁见了他都要问上两句,这日走路上,又遇上了心急如焚的摇光神君。
广平老君转身要走,被摇光抓住了,劈头盖脸的问:“你跑什么!”
广平老君强笑道:“哪里的话……”
摇光道:“玉衡如何了?”
老君道:“挺好,挺好……”
摇光神君混劲上来,道:“老君最好是说实话,虽说我破军殿管不着你,但神文殿可管着各殿用度,听说这几个月神药田长得不好,也许要苦了炉丹宫。”
广平老君脸色一变,他把那炉子未练好的丹药看得比命重要。
摇光:“他如何了?”
老君:“不太好。”
摇光:“怎么个不好?”
广平老君想了想,说了四个字:“惨不忍睹。”
摇光心下一耸,这次飞升回来,玉衡虽然飞升,却好似伤了底子,哪还能陪他们这样。
摇光磨牙道:“不应该啊,那两位,不是喜欢那个铃兰,为何一直揪着玉衡不放?”
广平老君:“我倒觉得正常。”
摇光一怔:“此话怎讲?”
广平老君道:“九荒殿中那位道侣,别管把他捧得多高,摘星送月的哄,有天大的情分,但万年了,仍是肉体凡胎,甚至,连个普通的丹都未结成……”
摇光神君皱眉:“所以呢?”
广平老君“嘶”了一声,险些要骂他笨:“他肉体凡胎,承不了神恩啊!”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摇光懂了。
广平老君道:“二位上神,年轻精壮,阳力旺盛,他们太需要这个炉鼎了。”
摇光道:“可他已经不是……”
老君打断摇光的话:“我劝摇光神君莫白费力气,重婴上神都带不回来的人,也许,是自愿留下的。”
……
玉衡神君病得一塌糊涂。
司药神君被请过来,成把的神药往他嘴里喂,人照样昏迷不醒,开始还算安稳,后来就灌不进药。
司药神君手脚发抖,头发掉了一大把,在榻边,红着眼睛求他:“玉衡,求求你了,你喝一点。”
九荒殿两位神君在榻边守了两日,第三日,司药神君端着药碗进来,承华上神忽而起身,掐住玉衡的脖颈。
司药神君吓傻了,药碗摔在地上,扑过来拉承华的手:“你疯了?”
承华一掌将司药掀翻,双手扼住玉衡脖颈。
玉衡窒息,透不过气,面色逐渐青紫,身体下意识挣扎,濒死前刻,玉衡回光返照般的睁眼。
承华赤红着眼睛:“你听着,你要是闭上眼,吐出一滴药,我就先杀了那个小神侍,再杀了重婴!”
承华叫司药重熬了碗药,勺子递到玉衡嘴边,玉衡睁着眼睛,瞳孔不动的看着他,张开嘴,每一口都咽下去了。
喝完了药,玉衡仍睁着眼,肉体生理性保护干涩的眼球,眼眶通红,眼尾往下掉出水珠。
承华用沾湿的巾帕擦干净玉衡的脸。
他想,玉衡真的,无论何时都这样好看,哪怕好似病入膏肓。
承华道:“休息吧。”
玉衡张开嘴唇,问:“满意了么?”
承华僵硬道:“满意了。”
玉衡闭上眼睛,眼下的红染到了鼻尖,他翻了个身,蜷缩起来,闷闷咳了两声。
侧躺对身体不好,承华掰玉衡的身子,玉衡没动,承华用了些力气,玉衡被迫平躺。
玉衡闭着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淌,承华握住玉衡的手,玉衡试图抽出来,却被攥得更紧。
眼泪掉的更急,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可又实在难过,玉衡嗓子发黏,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胃中一阵痉挛。
玉衡推开承华,刚喝进去的药混着血吐了满地。
他边咳边呕,脖颈间青筋凸起,面色涨得通红。
承华扶住玉衡肩膀,他看着地上的血,觉得害怕,怕的他手脚发僵。
好似有什么,已经脱出他的掌控。
司药神君过来,用力推了承华一把,叫他让开位置。承华刚动,玉衡猛然抬头,死死抓住承华的手臂。
“你不要动。”
承华跪在榻边,抓着玉衡的手:“我不会动。”
司药神君喂给玉衡几颗灵药,还有几颗安神药,半柱香过去,玉衡一直看着承华,死死抓着他,没有闭眼。
承华看到玉衡嘴唇,上头干裂出细小的口子,他想拿水过来,刚站起身,玉衡一颤,又去抓他。
“你不要动!”
殷冥在旁边坐了许久,此时,开口问:“为什么不要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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