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抬肘,捣了捣钟洵。
“哥,我闭嘴,靠你了。用你这张价值超过五百万的脸去试试看吧。”
钟洵:“……”
*
事实证明,两张价值远超五百多万的脸,可能真的比村中的怪事更少见,也更能蛊惑人。
尤其是其中一张脸有双会说话的眼睛,而另一张脸全程闭着他的嘴。
妇人请他们进屋,把孩子哄睡着放在床上,坐回院子里择菜。
院子里有只大黄狗看到他俩警觉地叫了两声,看到主人出来后又窝坐在角落,重新开始晒太阳。
“你们啊,把大姐的话听听就好,能离开早点离开,也别上外边乱说。”妇人压低了声音,“我们青峦村以前说是被选进了外面一个什么扶贫项目,先是拨款给我们修了进出山的索道,后来还把我们村的孩子介绍到外面工作,还有什么上学名额,弄得特别热闹。”
钟洵点了点头:“后来呢?”
“后来……后来忽然就停止了。”妇人叹了口气,“然后过了十来年,我们村子忽然就跟被诅咒了一样,好多村民都疯了。”
“诅咒?村子里是不是有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妇人张大了嘴,点头:“没错!而且还不止一两个!”
姜简皱眉:“是不是头疼,说胡话,还说自己是其他地方的人?”
“对!”妇人扔下手中的菜叶,在身上胡乱摸了摸,凑近姜简,“他们好像对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特别奇怪,有人情绪特别激动,说自己车祸重生了,还有的说是自己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说得可认真了,自己家在哪,在哪儿上学,在哪工作。
“更可怕的是,老田家的媳妇儿受了诅咒,人都傻了,抓着邱家五岁的小孙子喊老师!”
钟洵眼皮一抖:“那邱家的小孙子呢?”
“那小娃娃也一样疯了!他爸连字都不认识,他抓着纸就能写一大面。”
姜简脑海里浮现了“陶小晨”的模样。
重生也好,觉醒记忆也好,还是卜蒙说得“魂穿”,用的术语不一样,结果却是相同的:另一个人出现在了青峦村村民的身体。
“哦对了,我记得赵宏亮他儿子也被诅咒了。去城里工作了一个月,我们这儿的方言一句都不会说了,张口就是别的地方的方言,流利得就跟他从小在那儿长大似的。”
“赵宏亮是……赵村长?”
“可不是他嘛!都怪他要接城里那个什么扶贫项目。”妇人气鼓鼓地说,“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
姜简目光灼灼:“那些人呢?”
妇人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死了,都死了。他们说自己是死而复生,说自己重生了,可到头来呢,没过多久就又死了。老田家媳妇儿还是在后山被人发现的尸体。”
“您还记得这个现象出现的大概时间吗?”钟洵问。
“差不多是……”妇人掰着手指数着,边想边数边说,“第一个人这样子都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陆陆续续一直到现在都还有。”
说完以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前段时间啊,听说有个记者上这儿来,被老田家的遇见了。你们不会也是记者吧?求求你们千万别把我们村的事情乱说了,你们外面的人来得越多,我们越害怕。”
“不会。”姜简起身,淡淡地说,“对了,村子和外面一般是怎么通讯的?”
“送信。”妇人抬手指了个方向,“山那边的村子有个邮政的老头,以前都是他亲自坐索道往返送信。不过最近好像都没怎么见他来了。”
看着姜简起身,妇人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将他们送到门口:“我们啊,一辈子都不怎么和外面联系,出去卖卖作物、茶叶,再买点需要的东西回来,就足够生活了,也没想着非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如果不是赵宏亮,他非说什么让孩子们都出去开开眼,村子也不会被诅咒,我们也不会看到你们就想躲着……”
姜简和钟洵都没有接她的话。
离开前,姜简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对了,村里的阿松……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院里的黄狗突然叫了两声。
妇人扭头看去,地下的盆子被狗子躁动不安地打翻。
她皱起眉,匆匆说:“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坏的!老田家媳妇儿的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他才十岁吧,就站在那看着,阴森森地笑着。”
说着转身去安抚自家养的狗,钟洵体贴地帮她关上了院门。
“陈彦东确实在调查这件事。”
离开妇人家数百米后,姜简开口了。
他手指轻轻抵在下巴上,说:“我在测试的时候看过他笔记本里的便签纸,当时还不知道他在便签上画的时间轴是什么意思,今天听了之后发现,和村里人分别出现被魂穿现象的时间差不多。
“你说,他有多大可能,是因为知道了青峦村的秘密后被灭口的呢?
“如果我当时能翻一翻陈彦东的调查资料就好了。
“魂穿如果是事实,那很有必要弄清楚这些被魂穿的村民的共性,甚至是穿来的那些人是否都互相认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到底是活着的人灵魂穿越,还是人死后在村民身上重生?”
姜简自言自语了一路。
钟洵沉默地走在他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才开口道:“你不相信这里的真实性,却相信村民魂穿重生?这有点不像你。”
姜简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着钟洵:“武陵人误入桃花源,桃花源的人会质疑外界的变化,武陵人也会质疑桃花源的存在。所有人都是在用自己的经验和方式认识世界。”
“你想说我们只是群武陵人?”
“不,我想说,认识世界靠的是工具、手段或者说方式,但不是准则。科学是工具,玄学也是工具,神明是工具,甚至你的本心也是工具。我们可以质疑工具使用的合理性,但执着于评判工具的对错,却不是很必要。没有人敢保证自己穷尽了世界,认识了整个宇宙的模样。”
姜简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情绪。
但他的眼睛却清澄明亮。
“我判断这里不真实,是从科学的角度观察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里不符合科学常理,很违和。所以现象仅仅颠覆的是我个人的认知。那如果离开科学和唯物的框架呢?”
“一切不合理,都可能在另一种视角下变得合理?”钟洵不确定地问。
姜简抬眸望着远山,轻声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一元多次方程,你说有没有可能,科学也只是其中的一个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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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从此,姜简就像烈酒,灼烧着他心尖肺腑。
“你说有没有可能,科学也只是其中的一个解?”
姜简的目光随着群鸟在云间游荡。
半晌,又说:“你问我为什么相信,因为我相信,或许确实存在其他解法,能自洽地解释这些诡异。”
钟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引他发问的,原本只是不解和好奇。
嘉宾里不少人像他这样,从测试开始就怀有诸多疑问,
然而经历了无数个荒诞违和的世界,他们开始逐渐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匪夷所思,一切怪力乱神。
到最后,逐渐抛弃质疑,逐渐盲目相信。
他以为磕死理的姜简不是这样的人。
却没有想到,这人接受灵魂和重生居然比接受这整个世界的存在还要快。
所以才问了那个问题。
可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姜简的答案竟远比预想的要慎重得多。
信仰科学的人相信只有科学能正确解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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