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在锅里,自己盛。”
看着可能都不到十七八岁的少年像个小大人一样,端着汤碗走进简陋的厅堂,沾满了油的手在衣摆上抹了抹。
钟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简。
这个重度洁癖患者却像没有看见似的,毫不在意地从厨房端了米饭出来,又从阿松手里接过汤勺,认真地盛了三碗鸡汤。
“……”
总觉得很不爽。
钟洵走到姜简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他,指节轻敲桌面,“等下要去村长家吃晚饭的,别忘了。”
姜简仰头,筷子里夹着一块鸡肉,直直伸到钟洵面前。
嗯……喂饭,应该是也是情侣间的正常操作。
钟洵:“?”
姜简:“张嘴。”
钟洵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刚打开一条缝,一筷子捅了进来,又抽了出去,险些把他的大白牙戳一个窟窿。
始作俑者毫无知觉,末了直接把筷子递给他:“你用这双。”
眼里的嫌弃写得明明白白:你用过的筷子,我才不用呢。
钟洵拿过筷子,没好气地坐下。
窗外开始落雨,雨声渐大,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窗柩上。
阿松家并不宽敞,钟洵坐下后,自己的大长腿和姜简几乎挨在了一起。
姜简目光聚焦在桌上的菜里,似乎没有感知到这份近在咫尺的接触。
他用膝盖轻轻顶了顶专注喝汤的姜简:“你来的时候看提示语了吗?”
天知道他可从来没有参与带过任何一个新人。
但姜简这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模样莫名让他担心起来。
姜简看了他一眼,点头。
——获得村长认可之后,方可离开。
如今第一个与村长有关的事,是陶志俊离开前说的,今晚去村长家吃晚饭。
“你知道村长家在哪里吗?”他问,“外面天黑下雨,山路不好走,也不好找。”
万一没找到村长家,自己先一个失足掉下山谷,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话他没有明说,但钟洵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转头看向阿松:“你应该知道村长家在哪儿吧?”
阿松一直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抬头,咀嚼着嘴里的青菜叶:“知道,但我不建议你们今晚去找他。”
姜简和钟洵齐齐看向他。
“可能会死哦。”
说着,阿松对两人咧嘴笑了一下。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笑容竟显得有些诡谲。
*
晚饭后,阿松去里屋铺床。
钟洵和姜简在厅堂里,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
“所以,等明天雨停了再去?”
“你想去可以去,我不拦着。”姜简说,“我想先弄清楚时间线。”
他刚才听钟洵说,他参与的测试环节是演播中心第一次向所有嘉宾开放直播的一场新人测试。《绝对人设》的嘉宾都接到通知说新人测试直播里会有下一期节目的线索,是以几乎所有人都去看了。
钟洵道:“陈彦东是从青峦村回去之后才……”
“证据呢?”
“陈彦东电脑屏保的照片,是他在青峦村拍的,他身后能看出来是我们渡河的索道。”钟洵睨了他一眼,“你既然扫了一眼就能记住电脑上显示的时间,还看到了他的记者证,竟然没看出这个?”
姜简沉思了一下,摇头。
在他脑海里,屏幕右下角那串数字明显比屏保背景更突出……照片上那个清秀的记者远没有躺在他身边那个凄惨的尸体脸色让他印象深刻。
“你们在说陈叔叔吗?”阿松从里屋走出来,眨着眼睛,问道,“他上次来给我带了城里的糖,我到现在还没舍得吃完。”
“他来这里做什么了?”
“采……采风?应该是叫这个没错。”阿松依旧挂着笑容,“不过村里很多人是拒绝见外人的,他在村长家住了十来天就离开了。”
“拒绝见外人?”
“住在村长家?”
“这个村大多数人自己不愿意出去也不愿意让外人进来,另外一些人,比如村长,是希望大家去山外看看,据说陈叔叔也是他邀请来的。两边矛盾可深了,没看能接待你们的就三家吗?我还是那个被拉出来凑数的。剩下的你去敲门人家可都不会理你。”
阿松语气异常冷漠,说罢,嗤笑了一声。
过了两秒,他看了看钟洵,又看了看姜简,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对了,我出来是想说,我家就两张床,谁要和我睡吗?”
钟洵:“……”
还是他来吧,就姜简那极端洁癖的模样,和小孩睡一屋指不定要挫伤孩子自尊心。
岂料他还没开口,姜简就起身,站到阿松面前,微微弯腰,眼眸里毫无波澜:“对不起,我没有和男人同床共枕的习惯。”
钟洵:“……?”
难道他就有吗?
“不过……”姜简支起身,转头看向钟洵,“我可以和他挤一挤,你就睡你平时的地方,正好宽敞些,不用为了我们委屈自己。”
阿松失落地垂下眼眸。
钟洵:“???”
没有和男人同床共枕的习惯,但可以和他挤?
这什么奇葩逻辑?
所以这人是觉得……他不是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姜简:我只是个完成人设要求的冷酷无情的机器。
钟洵:火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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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哥哥保护你。”
山中夜雨嘈杂,瓢泼之势从天际倾斜。
隐藏在雨声中的凄厉,湮没在雨水冲刷下的痕迹,被漫长的黑夜尽数吞噬。
“啊!”
“救……救……”
夜空炸开惊雷,片刻照亮了山林,随即又暗了下去。
“哇擦,好大的雨!”
郝刚端着水盆,朝外面院子泼去。
雨珠飞落在他光滑的头顶,抬手一抹,转身进屋。
屋里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整理着大包小包的茶叶:“最近一段时间都这样,你小心谨慎点是对的。今晚不去村长也不会怪你们的。”
“嘿嘿。”郝刚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害怕,顺势坐在他旁边,“益平,你多大啦?”
“唔……快三十了。”栾益平说。
郝刚凑近:“你平时和村长熟吗?跟哥们儿说说,你们村长喜欢哪种类型的精神小伙?最好是能让他夸赞满意的那种!”
“这个嘛……”
栾益平为难地皱起眉。
*
“夕夕,进来吧,小心淋雨。”
卜蒙掩上门,走向站在檐下的陈夕清。
雨水从屋檐滚下,在两人面前形成细密的雨帘。
陈夕清回头瞥了眼她穿得吊带及膝裙,脱下自己的皮衣外套,递给她:“他们还在折腾吗?”
“嗯。”卜蒙余光往屋里瞥了两眼,叹气,“你太冲动了。节目而已,他们愿意做什么就让他们做呗,谁知道拦着他们,我们自己会触发什么剧情呢!”
“就因为是节目我就得看着他们一家人对一个九岁的孩子做那样的事情?!”陈夕清尖锐的嗓音提高了几分,“有病就去治,在这儿穷乡僻壤耗着只能死!你说,要是你自己生病了,被你爸妈用那种迷信的偏方折腾,得多痛苦!”
说着,她眯起眼睛:“哦,我忘了,你自己就挺神叨,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什、什么叫乱七八糟!我……我就是算算卦、摸摸塔罗,玄学是为我所用的,我也没指望玄学能治病救人好嘛。”卜蒙小脸涨红,不满地嘟起嘴,“青峦村出去到翠云县这一路多险呐,今天天气又这么恶劣,陶先生急病乱投医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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