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稚对蓝文宣抒发自己的想法:“我、我认为,若两个人要长久相伴,还是两情相悦时比较妥当。”
而他对蓝文宣没有滋生那样的感情,所以不能轻易耽误对方的终身大事。
蓝文宣笑着点头,不与灵稚在此话题多纠缠。
“接下来有何打算?”
提及此事,灵稚陷入茫然。
蓝文宣拂袖而起:“若没想清楚先出来吃些东西,你昨夜受寒,吃饱了才有心力调理好身子。”
灵稚急忙跟在蓝文宣身后出去,他先吃早饭,又喝了一碗还在灶上煨热的姜汤。
火辣辣的味道呛进鼻腔,灵稚双眸润湿,一身的寒气都被这碗姜汤驱散得干干净净。
汤足饭饱,灵稚坐在长条凳子上翻了会儿书,雨水顺着屋檐落在青石地板上,他撑着脸蛋望了会儿,跑去药房看蓝文宣在整理前些日子晾干的药草。
冬日寒冷,蓝文宣会多备一些通用的药草放在药舍,大多是治疗风寒、烧热及咳嗽之症的常用药包,以备患病的村民方便买到。
灵稚如今也会整理药草配置药包了,蓝文宣见他蠢蠢欲动,便摇头失笑,分他两个药包让他玩。
不料灵稚当真将药包装得严严实实,蓝文宣重新打开药包检查其中的药草配量,放在掌心掂了掂,欣慰的目光落在灵稚润红光滑的脸上,话音微顿,丝毫不吝啬地赞赏:“配得很好。”
灵稚原先送到药舍卖给他的药包亦是经手蓝文宣亲自检查过的,本以为灵稚会花上许多功夫,未曾想到灵稚动作迅速,更没有闹出什么差错。
蓝文宣兴致一起,索性又分出几份不同症状的药草让灵稚装好药包。
每一份药包方子所配的药量皆有不同,灵稚先拿起每份药包的每种药草分别放在鼻前轻嗅,他侧目与蓝文宣对视,有模有样的仿照蓝文宣将药草放在手心掂了掂,随后分装药包,麻绳末尾打了个漂亮的小结。
蓝文宣瞧灵稚心思巧妙的姿态,忍不住笑道:“莫不是在外拜了师父?”
灵稚绑好几个药包交给蓝文宣,将话据实相告。
“我在燕都认识一位心地很好的大夫,这些都是跟他学的。”
蓝文宣道:“有一门手艺傍身,日后无论遇到何事总不会饿着肚子。”
灵稚下意识摸自己的肚子,他道:“我食量很小。”
蓝文宣哑然失笑:“知道你食量小,比猫还容易养活。”
可惜没有给他一个照顾饲养的机会呢。
蓝文宣望着眼前兴致盎然兀自配药包的少年,心下遗憾很快被喜悦取代。
只要灵稚在他身边,多等亦无妨。
灵稚配装了许多药草,因他喜欢,蓝文宣倒不抢他的活儿做。
晌午后两人坐在门后捧热茶对饮,盆中的煤炭烧得正旺,烘得灵稚手脚暖融融的,脸庞连带耳朵都透着热意熏起的红潮。
灵稚抿了几口茶,又拈起一块米糕送进嘴里。
他忽然开口:“蓝文宣,我、我可能想搬到村子里住了。”
八云村的农舍并非紧密相连,灵稚若在偏远一点的地方修建房子,村民也不会专门跑一趟到家里围观。
他恍惚的记起那人的话,突然觉得对方说的没有错。
他虽长在山里,可始终做了人,不能长久的和兽为伍。
此次山洞坍塌遭遇泥水淹没,若非有蓝文宣帮助他,恐怕此刻的灵稚还浑浑噩噩地冒雨在山里游荡,漂浮不定。
蓝文宣宽慰:“如此也好,起居搬迁事宜交给我办,附近村子有几名手艺不错的工匠师傅,价钱还算厚道,等日子合适了我与他们见一面谈谈。”
又道:“你且放心住在药舍,无需操劳。”
灵稚手指捏着茶杯口转了几圈,他不愿意事事都要麻烦蓝文宣,索性把想法坦诚告之。
蓝文宣自饮半杯热茶:“下次我带你过去跟师傅们见一面,”看着灵稚握紧在杯口的手指忽然捏紧,他柔声一笑,“不必担心,我陪你。”
灵稚不善与人交道,连卖给村民的药草一向都是村民怎么定价钱他就怎么卖。
说好听点心地纯良,往难听的一面说,那便是毫无主张,遇到心思不正的人容易遭受欺骗。
他抿唇绷紧了脸,片刻又道:“谢谢你啊,蓝文宣。”
蓝文宣道:“若听到我和师傅们商讨价钱,可以留心注意我如何与他们说话。”
灵稚乖乖点头:“好。”
雨停后湿润寒冷。
蓝文宣挑了个日色不阴的日子,拎了几壶白酒,让灵稚拿几串腊肉,带他去往邻村跟几位工匠师傅见面。
灵稚按照顺序和他们的面貌特征将人一个个记在心里,留八字胡的是陈师傅,眉骨有旧伤疤痕的是沈师傅,嗓门浑厚力大无比的是张师傅。
蓝文宣斯文有礼,又是方圆数里村内少有的大夫,面容清俊,在村民眼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后生,对他一向客气。
此时蓝文宣带灵稚登门拜访,工匠师傅们都是体格强健的粗人,极少生病拿药,第一次知道八云村居然有这么一位长得又仙又俏的少年。
灵稚嘴巴乖甜,加上有蓝文宣为他说话,逐一给工匠师傅送礼后大伙儿心思都乐呵了,蓝文宣跟师傅们商量建屋子的事宜,你来我往的,最后定下。
工匠师傅要的价钱还算公道,价钱是其次,蓝文宣找的几位师傅都有不下二十年的建造经验,一来能缩减建房的时间,二来质量上还有保证。
如蓝文宣预期想的相差无几,从几名师傅定好图纸到找来工人搭建房子,完工的时限前后不过十日。
灵稚去验房当天心情喜悦无比,他只要了一间小院,院中/共有三间房子,独自居住虽不显宽敞,却足够容他一人自在舒适。
他拍了拍空瘪的钱袋,建完房子,钱袋空了不说,还跟蓝文宣借钱。
灵稚答应留在药舍做活儿,等他将欠药舍的钱还清,以后再慢慢攒钱吧。
他选了个吉时搬家,请来蓝文宣跟老大夫在家中用饭。因囊中羞涩,置办的家具极少,朴素简陋之余,显得有些清冷。
灵稚浑然不在意,笑不合嘴地跟着蓝文宣在灶房里忙了一阵,他第一次意识到拥有自己的屋子跟睡在山洞里是不同的。
室内温暖,有人气,半夜听到雨水从窗檐砸下的声响,灵稚只觉内心安宁,卷好身上的被褥,半张脸埋进枕芯里,床榻旁燃烧的煤炭将他的耳朵都烤热了。
或许真如那人所言一般,他应该从山里搬出来,而非孤零零的留在山上。
灵稚认真地从脑海描绘出萧猊的模样,这次没有再因遭土匪劫杀那日发生的意外而颤抖。
他轻声喃喃:“萧猊,谢谢你当时护我,我如今过得很好了,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不怪你也不会想起你……祝你平安健康,今后不要再受伤了吧……”
***
今夜燕都城也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雨。
前日冬雪才过,雨水一来,顿时又潮又冷。
李管事带人添了静思院暖阁内的炉子,隔着帘幔望见主子的身影,便低声询问:“主子可要熏些宁神香?”
萧猊此刻内心滋生了几分不愉快,雨水夹着沁冷的气息钻进没有关严实的窗缝里,他淡声道:“不必。”
刘总管不知主子因方才一个短暂的梦境心烦意乱。
萧猊梦见灵稚了,他一向少梦,仅有的梦境一直都顺从心意来。
唯独方才,灵稚说要离开。
梦里的少年笑容乖顺,与往时相同,似乎又有所不同。他还告诉自己他都忘记了,不怨他。
萧猊心里发紧,掌心使劲地攥,却握不住那截细腻光滑的手腕,眼睁睁看着灵稚背对他一蹦一跳地跑远。
萧猊下了床,走到灵稚最爱蜷缩的坐塌上,揭开纱幔将窗户完全打开。
他叫来贺柒,让人去一趟雾清山。
想了想又觉不够,让贺柒在当地发散一点关于萧太师受伤的事迹,说得越严重越好。
灵稚心地纯善,性子不记仇,但容易愧疚。
他故意让灵稚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又伤自己一成,为的就是让灵稚对他抱有愧疚,他不想让灵稚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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