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芝似乎还不愿理他,萧猊碰了碰探在土外的菌柄。
“晚点时候再回来看你。”
萧猊回了太师府后,就进了书阁处理一批公务。
府内明灯刚起,雪仍然下,寒风凛冽,今日的雪夜肃然。
刘总管送热食走进书阁,萧猊吃的不多,雪夜深重,时辰很晚了才从案头起身。
他赶回静思院,瞥见盆里的菌柄,一扫白日忙碌的倦色,此刻仿佛是一个家中有人惦记着,早早回家的男人。
当萧猊走近灵芝,看见没有被它吸收的血珠,隐去眉眼浮起的笑意。
他半晌不语,倏地一笑。
“血液不新鲜了,给你换份热的。”
萧猊用绸布沾去盆里的血渍,取出薄如蝉翼的匕首,当着它的面解去衣衫,一滑,鲜红温热的血沿着男人修长的指尖滴在菌柄四周。
萧猊道:“多少喝一点吧,省得全部浪费了,但凡不喝,我会每日给你放一点进来。”
菌柄似乎抖了抖。
萧猊莞尔。
萧猊当夜仍然好眠,衣衫乱开些许。
他睡醒,慵懒地将一旁的瓷盆收进掌心,见到血液都被吸收了,唇边即刻展露一抹笑意。
他摸了摸菌柄:“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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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猊每日会空出一段闲暇时间,什么都不坐,与小灵芝静静地单独相处。
他与灵芝或观落雪,或赏梅,又或萧猊拿出一本市井上时下最受欢迎的话本子念故事,温声轻语,柔情四溢。
他们似乎回到雾清山,男人正如洞府里的萧君迁那样温柔体贴。
此刻萧猊目光怜爱,似乎真的从只剩菌柄的小灵芝身上看出几分乖巧之意。
他心情甚悦,衣衫未系,索性取出刀刃,无视上面的未合愈的伤痕,又下了一刀,权当给小灵芝加餐。
刘总管在门外候着送水,进来时发现太师衣前渗出的些许血渍,又瞧见小灵芝瓷盆里浮起的血珠,心下骇然。
“太师!”
萧猊唇角扬起:“无妨,它能喝我就多喂一点。”
刘总管双膝跪地,垂首贴在地上,热泪不已。
“您、您这是何苦,为何要这般做……”
萧猊目光淡淡,似乎不为所动。
他看见一滴血珠渐渐被吸收了,方才开口。
“不必大惊小怪,灵稚当日救我,便是取了心头血解除我体内禅心飘雪的余毒,刘总管,你觉得为何。”
刘总管摇摇头。
无论太师对谁,至少不该以命还命的。
他不明白太师对这株灵芝有何种意思,可取心头血养它,总归让人担心。
常人性命于太师而言不过如此,小灵芝,又或者那个人,对太师当真有如此重要吗?
萧猊奇怪地注视身边的老管家,说道:“我并非一命还一命,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长好,你去吩咐厨房,每日备好滋补养血的汤药来。”
萧猊惊觉自己话竟是有些多了,微微一哂,不予理会管家忧心的目光,从容不迫地洗漱更衣,上早朝时脸上始终挂着浅淡愉悦的笑意。
如此已过月余,萧猊每隔三两日就会给小灵芝喂食些许新鲜血液,哪怕用了上好的肌骨珍珠膏,在他频繁割伤心口的位置上,依然留下十余道伤痕,
若是这两日割的,颜色便呈出深几分的红,早几日割的,痕迹就淡去了不少,条条交错,有长有短,有深有浅。
腊尽春来,清早春寒料峭,阴绵不绝的雾雨朦胧。
静思院室内宁神香料燃烧一夜,天不亮就几乎散尽了。
萧猊方才从床榻睁眼,一边合衣一边伸手把旁边的瓷盆托到掌心。
瓷白的小盆里,用他心头血滋养了半个深冬的菌柄圆润许多,从小指头大小长至食指大小,色泽不再黯淡无光。
让萧猊惊喜的是,菌柄上冒出不若指甲盖一半大小半伞状的伞盖,虽然小巧,模样看似不错,菌盖微微肉乎软嫩,想来在昨日夜里悄悄探出来的。
他忍俊不禁,是因为害羞才不让他看到么。
不论如何,小灵芝重新生出菌盖了。
今日早朝,朝堂上的小皇帝及权臣都察觉到太师似乎心情甚好。
有心靠拢巴结的臣子在下朝后赶过去跟在萧猊身后打招呼,殿外寒风凛冽,迎上太师的眸光,倒觉如沐春风,几个臣子身子齐齐一抖,竟是感到几分呆滞。
萧太师相貌本就生得极好,可他的权势手段远驾于容颜之上,旁人来不及欣赏太师容貌,便震慑于他的强权威仪。
因此无人敢近萧太师身侧,更无人敢抬头去欣赏太师的俊美脸庞。
萧猊乘上华丽的玉辇,几个隔着距离跟在一旁的臣子,趁此良机,纷纷鼓起胆子与太师说了些好话。
欲与萧太师结交的臣子,不顾揭开车帘飘进的春雨,脖子朝车帘外伸得老长,对今年南边的形势一顿分析,起初结结巴巴的讲,后来演变为卖弄口才的款款而谈。
可惜,华丽玉辇内的太师没有理会他。
另一旁的官员摇头,像这种擅自搬弄是非的行径哪能入太师的眼。
他选了燕都内时下兴起的几处游玩胜地,譬如登长仙山赏春雨观燕归,梨花巷的范记烤鸡铺,朱雀桥旁的甜水糯糕铺备受游人喜爱等。
玉辇垂落的环佩轻响,声声悦耳,愈发显得辇外那几个官员聒噪。
跟随在玉辇外的奴才是顶有眼力见的,立刻朝身后几个从轿子里探身叨叨的官员横去一眼。
“太师嫌你们吵。”
官员便齐齐噤声,回避在城墙两侧,待太师府的玉辇驾远了,方才从皇宫离去。
春雨轻柔地落在玉辇外,挲挲回响。
行人见太师府的标识,都会本分避开。湿润的街道宽敞,从宫里回往太师府中途,萧猊让车夫调个方向。
车夫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太师要去何处?”
萧猊目光越过纱幔,淡道:“梨花巷,朱雀桥。”
小奴机灵,补充道:“就去范记烤鸡铺,甜水糯糕铺。”
玉辇调了个方向,路过的平民百姓只见太师府那架华丽的玉辇停在朱雀桥头。
小奴恭敬道:“太师稍候,奴才即刻过去买甜水米糕。”
萧猊淡然:“不必。”
轿辇走出来的男人着了身贵气威严的朝服。
百姓余光窥见油纸伞下的萧太师容貌俊美非凡,步行在湿润的街巷,似乎连雨水都避开他,恍若尘埃不染。
周围的百姓纷纷跪了一地,萧猊站在铺子的招牌底下,取了甜水糯糕。
他亲自拎油纸包,连动作都与常人不同,优雅贵气。
太师府的玉辇又停在范记烤鸡铺前,小奴唯恐油脂沾到主子的衣上,伸手欲接,萧猊瞥奴才一眼。
沿四周跪地的百姓,微抬头,不少人悄悄看见俊美非凡的太师拎了包香喷喷的范记烤鸡走了。
后来在燕都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范记烤鸡和甜水糯糕卖得极好。
……
太师府内,刘总管看到主子手里拎的烤鸡和小食,震得胡子都翘了翘。
府内有御厨,还有各地厨艺高超的师傅,就是天南地北难见的小食,只要叫得出名字,就没有厨子做不到的。
萧猊步履带着春风,刘总管小跑跟在主子身后,思忖半刻,欲言又止道:“太师今日为何……”
萧猊眉梢浮动起笑意:“我瞧它们烟火气足,灵稚平日很喜欢这些东西。”
小灵芝今早生出了伞盖,萧猊竟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它有没有再长一些。
他停在门外,隐去嘴角的笑意,略做从容淡然地推门。
室内袅袅轻烟漂浮,小瓷盆里的灵芝顶了个小巧脆嫩的菌盖,看起来乖巧至极。
萧猊心里一软,托起小瓷盆,仿佛捧着极其珍惜易碎的珍品。
他慢条斯理地揭开油纸包,香酥脆嫩的烤鸡味道香浓,纸包包裹的甜水米糕,形状可爱,颜色鲜嫩,看起来甚是可口开胃。
“灵稚,府内虽有不少厨子,可这些小食我瞧它们烟火气比府上的足,若你早点恢复,就能尝一尝它们了,你喜欢这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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