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生正准备说话,被舞台上的木偶小人吸引了注意。
狭小的房间里,孤零零的小孩抱膝坐在床铺上,透过同样狭小且被封死了的窗户,怔愣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尽管小人的面貌不是很清晰,但顾平生仍旧能够看出来,那是年幼的司羽臣。
旁白出现。
【我叫司羽臣。】
【我记得很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但最早的记忆不是亲生父母的脸,而是福利院斑驳的墙面,和碗里时不时就能吃出虫子的烂菜汤。】
福利院的生活枯燥而单调。
起床,整理床铺,做礼拜,吃饭,睡觉……
窗外的风景日升月落,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小小的司羽臣从萝卜头,长成了更大一点的萝卜头。
【那时候的我还分不清大人所说的四季,我只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冷的日子。】
【他来了。】
身体颀长的小人走了进来,头发齐肩,额前留着长长的碎发,安静地看着用薄毯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的司羽臣。
台下的老板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他的记忆流经当年,耳畔似乎想起了那声不冷不热的询问。
——你冷吗?
司羽臣冷得牙关直打颤,但他不能分到更多用来保暖的被子,因为资质不够。
福利院用这个方法激烈他们,希望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力激发潜能。
可是他还小,理解不了这样的用意,他只觉得自己很冷,快要被冻死了,便哆哆嗦嗦地说:“冷…大姐姐,我冷…”
长发小人顿了一下:“我不是女生。”
司羽臣:“大姐姐……”
意识不清醒间,司羽臣似乎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长发小人对着身后跟随的人说:“拿一床厚被子来。”
“可是这所培养室有规定……”
长发小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知道,资质。”
任由下意识寻找暖源而靠近了他的司羽臣,长发小人脱下衣服盖在他身上,不咸不淡地说道:“只要我在这儿,他很快就会有足够的资质。”
“……”
“难道这不就是我存在的原因么?”
“……”
“去拿吧,也许这能让我消火。”
“……是,遵从您的意愿。”
从此以后,司羽臣获得了厚到不会让他受冻的被子,他的碗里也不再是烂掉的菜帮子,白白的大米饭盛满一碗,甚至还有鸡腿。
同时,他还获得了一位寡言的室友。
一开始,小人司羽臣不怎么敢接近长发小人,直到后来无意碰撞上了对方。
他急忙道歉,却没有受到痛骂,只是听到头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记得看路”。
静谧的宿舍内,长发小人正拿着书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人司羽臣鼓起勇气接近了他,出于自卑,又没胆子出声。
就在人身后,默不作声地一起看。
小司羽臣以为自己的动作没有被察觉,却不知道,在自己进门的那一刻,长发小人就抬了下眼睛。
他早就被发现了,但是后者容忍了他的冒犯。
【他说他叫张勋,但我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名,因为他正在看的书里主角就叫张勋。】
所以小司羽臣从来不叫长发小人的名字,以某次闹剧后无意间取下的昵称——小姑子来代替。
小司羽臣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
他喜欢长发小人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他,每当看到对方这个眼神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被温柔包容着的。
再然后,更多的福利院小人们进入了这间宿舍。
他们是过来玩的。
小司羽臣表现出了困惑。
因为他记得,福利院不喜欢他们搞小团体,强调过宿舍之间不能串门,每个人都必须呆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福利院掌管着钥匙,走廊还有阿姨看守,一到休息时间,他们都得乖乖地回去自己的宿舍。
他能意识到的不对劲,长发小人比他更快反应过来。
脾气好的长发小人第一次发了火,他把书合上,厚重的书本砸到了随行大人们的脸上。
长发小人不允许其他小人和他玩,连带着司羽臣,一起呵斥他们不要靠近自己。
没多久后,院长来了。
他私下把长发小人叫了出去,不知道谈论了些什么内容,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同期的福利院小人们,最终都通过了资质鉴定。
小人们很高兴,大家都高兴,福利院也是。
工作人员私底下对他们说,他们运气好,不用成为饲料了。
饲料是什么意思?小司羽臣似懂非懂。
他清楚地记得,在资质鉴定出来不久之后,他和同期的小人们就被接走了。
而长发小人仍旧由那些大人们看守着,据说他要被送去另一所福利院。
这么多年来,老板一直忘不了当年离开时所见到的一幕。
长发小人站在两名看守者之间,微微抬起下颚朝他们看过来。
屋檐投下阴影,小人瘦削的身体好似被无尽的深渊所吞没,唯独那双眼睛,澄澈却又凛然,像一把不屈的剑。
那么耀眼。
舞台剧不宜过长,下一幕直接跳跃到了小司羽臣从实验室里逃跑,来到了记忆里的城邦。
老板缓声说:“在那所宫殿里,我提出的大多数要求都是不被允许的。”
“神父们严肃而古板,或许是出于愧疚,有几人把我当成自己的学生来疼爱,前提是不能逾越。”
“所以我想要烫染头发,想要去外面的学校和同龄人上学,想要和人打一架,都只能在梦里想想。”
最后城邦还是被伊甸园发现了,因为小司羽臣的体内注入了追踪类物质。
液态,溶于血液,有非科技的力量,城邦的技术不足以监测。
就在小司羽臣陷入战火中,濒临绝望之际,意想不到会出现的长发小人张勋救了他。
但张勋因为某些私人原因,不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张勋帮小司羽臣除去了身体里的追踪器,然后告诉他,因为伊甸园可以检测到能量异动,所以小司羽臣必须不停地逃跑,才不会被伊甸园给抓到。
小司羽臣就听他的话,进入了漫长的流浪中。
不知道是不是张勋在暗中帮他引开追兵,小司羽臣一直都没有被伊甸园的人给发现。
直至他流浪到了一颗逐步寂灭的星球上,在这所没有欢声笑语的游乐场里降落。
带来灾难的是一只兔子,被伊甸园投放的兔子。
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人们注定活不长。
舞台剧里的小人目视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不忍心地抿了抿嘴。
兔子太厉害,还来自伊甸园,小司羽臣惹不起。
他正准备稍作休整之后离开,突然一只手从土砾中伸了出来,抓住小司羽臣的脚踝。
那只手上沾满黑血、皮肉甚至已经腐烂生脓,小司羽臣被吓得手一哆嗦,干粮直接掉地。
需要庇护的人们,遇到了拥有庇护力量的人。
但游乐场里的大家不求庇护,他们希望小司羽臣运用屏障的力量,将兔子关押在这所游乐场之内,这样外面的人就能得到生存的机会。
小司羽臣在长久的思索、纠结、犹疑中,选择了留下来。
张勋在不久后腾出空来找到他,严肃地告诉了小司羽臣,他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小司羽臣都知道。
但那一抹差点在城邦中被扑灭掉的火花,历经了漫长的风吹雨打,已经快要奄奄一息了,连点儿火星子都不再留下。
是游乐场中快要死去的人们,举起了他们伤痕累累的双手,为小司羽臣遮挡住了风雨。
所以火花没有熄灭,得以燎原。
他对张勋坚定地说:“我要留下来。”
张勋再一次帮了他。
这场舞台剧,有起伏跌宕的剧情,有波澜壮阔的场景。
特别是在最初司羽臣带领游乐场的人们捕捉兔子的时候,那奋勇无畏的劲头,好似要把浑身热血都抛洒在这所游乐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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