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踪侧身在他耳边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仿佛是想这场戏演得更逼真一些,贺真抬起手,轻轻碰到了时踪的脸颊,然后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张脸,目光落在时踪的唇上,不动了。
微风吹得木制窗户来回“嘎吱嘎吱”地响,客栈门口的流速轻轻摆动着。
盯着时踪的唇,贺真的声音有些哑。“也不要什么,时老板亲我一下,也就够了。”
全程目睹了一切的左三丘目瞪口呆。
他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为了骗李融景,这两个人太豁得出去了吧?
片刻之后,贺真深深看时踪一眼,在他耳边几乎用气声开口。“时老板,骗人而已,得罪了。”
“彼此彼此。配合得挺不错。多谢。”
时踪也用气声回道,只是语气听起来恶狠狠地,“把手拿开!”
10分钟之后,时踪在湖边给张琦君打了第二个电话。
“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就说自己差点被你杀,在副本里受伤严重,所以出来后发烧了,现在在医院。他一会儿会来医院接我。”张琦君道。
时踪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他。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现在马上离开。我不一定骗过了李融景。那么你如果现在跟他走,是有可能会被他直接杀死的。
“第二,你可以冒着可能会被李融景杀的风险,最后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让你失望了,我这里公会的大门是为你敞开的。”
30分钟后。
张琦君坐上了李融景的车。两个人都在后驾驶座。
李融景温柔地看着张琦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孩子,你受苦了。”
张琦君摇头。“不辛苦。只是师父……”
“嗯?怎么了?”
“我、我可以不去你家吗?”
“可是时踪可能会杀你的。”
李融景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考虑不周了。尽管知道他在《长命镇》里表现好,但从拿到的情报看,你在《山海》的角色应该有能力杀掉他,我才……”
“是我的错。是我没算计过他。都怪我愚笨。这不能怪师父你。”
张琦君赶紧道,“我、我当然也想跟师父住一起。只是、只是我母亲明天要过来。师父喜欢清静,我妈又是个粗人,我、我实在……”
张琦君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我自己就笨手笨脚的,再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母亲……实在怕惹师父厌烦。
“师父倒也不用担心我。现在法制社会,时踪不敢胡来吧?
“他虽然长得高,但我看得出他身体挺不好的。你看,我偶尔要扮武生,我还练着呢。他哪能杀得掉我?何况我们小区安保还是不错的。
“时踪那个人,最信任的是他的脑子。他肯定会在下个副本把我算计死 ……等我们收到系统的消息,再想怎么避开他,我觉得也就没有问题了。”
听这番话的时候,李融景把手掌放在张琦君的后脑勺处,很温柔地抚了一下又一下。
只是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就像藏着极重的心事。
当张琦君再抬眼看他时,李融景眼里的深意都不见了。
他恢复了平时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对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徒弟道:“我那地方,估计你也住不惯。那就听你的意思吧。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派两个保镖跟着你。明天你母亲来了,他们再走就是了。”
当晚11点半。
张琦君所租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内。
张琦君早在客厅睡下,发出了绵长的、颇重的呼噜声。
那两个李融景留给他的保镖守在客厅。
其中一人抽着烟,起来把窗户推开、把客厅通往阳台上的玻璃门门锁也打开了。
“啧,这算不算帮那杀手的忙?”
旁边的同伴提醒他。“小声点!”
先前抽烟的那位道:“怕什么?没听他睡得跟死猪似的?你说奇了怪了啊,上台的时候美得跟天仙儿似的,那小腰一扭我都硬了。卸了妆呢?跟丑八怪似的,打呼噜的声音也难听得要死。”
“行了。快走了。老大可是提醒过,那杀手是贺家的!贺家以前混哪条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的杀手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厉害着呢!我俩是来做戏的,可别真栽这儿了,赶紧走!”
同伴迅速拉着他来了。
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响起。
大概五分钟后,张琦君从床上坐起来,打开衣柜,看向他套他奉若珍宝的、由李融景送给他的戏服,终究没忍住泪流满面。
那戏服是唱《霸王别姬》的时候穿的,制作的时候缝进了真正的金线,华美考究、异常珍贵。
张琦君曾以为当他死的时候,会把这戏服带进焚烧炉跟自己的尸体一起火化。
可现实是当他简单收拾好行李后,往屋子里放了一把火,最后把那套戏服毫不留情地扔了进去,亲眼看着它化为了焦土。
次日,“京剧新星张琦君住所着火,其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一类的词条上了微博热搜。
几乎无人知晓,此刻张琦君就在迷藏客栈的后院。
他连夜扛着行李箱搬了过来,正式加入了长生公会。
咿呀呀的声音从后院传来,那是张琦君在吊嗓子。
前台处,左三丘摇头晃脑地跟着哼了几句唱词,然后问在他身边不远外的桌子上敲敲打打的贺真。
“周末过完了,你得回学校上课了吧?你平时住家住宿舍?要不要退房啊?我们客栈下周的客流量好像有点多。好多人都没约上房。我跟时老板说了,旺季来临的话,我们要涨价的。”
瞥了一眼后院方向,贺真问左三丘:“你住进来了,张琦君也住进来了。你们都不需要付房费?”
“没有啊。我在这里打工,那是包吃包住的。至于张琦君……”
左三丘道,“张琦君后面要在客栈帮忙的。再说了,他唱戏那么好,可以拉客!”
贺真一点头。“就我一人需要付房费?”
左三丘:“那你是想退房咯?”
“不退。该涨价就涨价。”
贺真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继续敲敲打打去了。
作者有话说:
小贺:三三住进来了,张琦君也住进来了……
啥时候轮到我?
第47章 前世玉
五日过后。
贺真回到家, 照例得了醉酒母亲的一番训斥。
他面无表情地回房,写了微积分的作业,准备了商务英语课程要做的presentation, 之后洗澡, 睡觉。
睡觉的时候他拿起了一枚圆形的、却又缺了一角的东西,像是月亮被人咬了一口的东西,材质看上去似玉非玉。
贺真刚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前世记忆”。
只是在被父母训斥、要求严格地长大时,在被他们用藤条鞭笞的时候, 他会感到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上辈子也经历过这么严苛的教育。
大概是在8岁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这么一块玉。
握着玉入睡的第一晚, 他看到了一个没有太阳的世界。
红色的火光映照着红色花。花沿着河流一直蔓延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远方有一缕缕游魂正在麻木地行走。
多么奇怪, 贺真感觉自己明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却在梦里清楚地知道这里是生死的边界,是时间凝固、接近永恒的存在。
他看见尚显年幼的自己跪在地上,从长老手里接过一根阎王鞭。
“余钦,这是你生下来就该承受的使命。
“你要记住, 生死间的秩序不可乱, 这关系到苍生天下。
“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半步都不可以行差走错!”
……
贺真跟着梦里那个叫余钦的人回忆起来,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长老们关于苍生、关于责任的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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