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地抓了抓头:“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对幽兰知道多少?”
“幽兰?”扶影眼睫一眨,难得地顿了一下,“天水台那个?”
宋怀顾点点头。
“问这个做什么?”
“小棠需要幽兰治病,所以我来天水台拿幽兰。这是临哥交代给我的任务,也是他说的需要一整株幽兰。”宋怀顾不咸不淡道,“可近日郁几言说,不需要一整株幽兰就能救命,我不清楚哪边说得对,所以来问问你。”
扶影敲着太阳穴:“宋怀顾,是你今天喝酒喝多了吧?郁几言何等人,你不信他信薄野临?还是你树根被人挖了连带着脑子也被挖出去了?”
宋怀顾不说话,只是将郁几言那些诊断又重复了一遍。
扶影听他说完,秀丽的长眉越拧越紧,烦躁地摸了一圈:“酒给我。”
宋怀顾把那半坛子酒从后院捞给她。
她喝了一口,抽了两声气:“薄野临。薄野临。他们俩想法好像差得不大,但好像又有些很大的分歧。你想不明白为什么薄野临直接让你拿一整株,担心他有别的顾虑和考量,是吧?”
宋怀顾不置可否。
他不是故意怀疑薄野临,可按照薄野临的性格,不会做这么自相矛盾的事,一方面担心他一个人去天水台,一方面又明里暗里暗示他一定要把幽兰带回来给温棠治病。
而且并没有提到只需要兰露就可以。
盗取幽兰和盗取兰露是两个概念,更是两个难度的任务,薄野临不可能不清楚。
扶影敲着酒坛子,忽然笑了一下。
“哦,对,你不知道。”扶影斜眼睨他,“我忘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万妖城四大家族,傲菊还没化形、修竹……也没,寒梅……还有芷兰。”扶影勾了勾唇角,“薄野临瞒着你呢。这一代的兰族根本不是芷兰,而是天水台的幽兰。”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宋怀顾顿时清醒:“幽兰?!”
“对啊,幽兰。”扶影道,“梅兰竹菊四族,每一代即将化形的时候都会有相应的不同叫法,这一代兰族是幽兰,可惜被人偷走了,薄野临当代城主的时候百废待兴,让人知道兰族的本体都被挖走了那还得了,所以和温定兰商量了一下,瞒了所有人。”
“不让你知道,应该也只是想借着给小棠治病的由头让你把幽兰带回来吧,而不让你有别的心理负担。呵,看上去冷冰冰的,倒还办了件暖心暖情的事,是我小看他了。”
宋怀顾想问:“那你——”
那你怎么知道?
可这句话没来得及问出口,他眼睛敏锐地一抬,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拽住扶影的胳膊,猛地把她扯下来,一柄尖锐的长箭破门而入,钉穿方才扶影坐着的木桌,刹那间,木屑翻飞,整张桌子四分五裂。
扶影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然后叫了一声:“嚯,好箭!”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长别人志气了。”宋怀顾站起身,右手灵力渐渐化形,“来者何人?”
寂静。
冷风幽幽从门上那个大洞飘进来,冲散了屋里那股驱散不得的酒香,扶影清醒了不少,拍拍手自己站起来。
“应该就是射箭不小心射错地方了,我要是那人,现在肯定忙不迭地跑走,要不然还得赔修门钱。”
话音未落,“笃笃笃”,有人来叩响了门扉。
宋怀顾和扶影对视一眼,一个农民打扮的人探头进来,十分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
“不好意思,方才射箭射偏了,惊扰两位,实在不好意思。”农民指了指门上的洞,“这个、这个我也赔。”
扶影吹了声口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怀顾瞟她:“你都从哪学来的这些浪荡样子。”
“那个,我手里的银子不多,算是歉意。”农民见他们两个没人搭理他,便主动走进屋里,他手中的布包里装着一些碎银子,三三两两摊在桌面上,“那箭我就拿走了。”
“慢着。”宋怀顾一掌按住他的手背,那农民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抬眼看着他,只见他扯出了一抹笑,“大哥好箭法啊,这么厚的木板都能射穿。”
“小、小兄弟谬赞了。”
“是吗?”宋怀顾客气地眨了眨眼睛,“这么好的箭法真是可惜了。”
扶影伸手抓起那一包碎银子,与农民一起发出了疑问:“可惜什么?”
“可惜,英年早逝。”
这四个字落下的那一刻,对面那人的脸色忽然惨白:“英年早逝还要打扮成农民模样,或许你生前是个猎户?还是修仙问道的?怎么还伪装的呢?”
“你在……你在说什么?”
宋怀顾猛地调转手腕,一柄长.枪破空而来,矛头扎入了那“人”的手背,然后丝毫不停,带着镂着花纹的长柄一路破开他的血肉。
被洞穿了手掌的那一瞬间那“人”的表情空白,宋怀顾敏锐地一眯眼,朗声叫道:“扶影——!!”
下一刻,那“人”的面容如同投石入水的湖面,转瞬荡漾破碎,数以千计的怨气登时破体而出,带着尖啸的哭声,万鬼同哭的架势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扶影骂了一声,手腕一翻握住一双长刀,一手正握、一手反持,往地面狠狠跺下,刹那间,一道复杂的法阵在大堂中央拢起,数以万计的水绿色灵力交织成天罗地网,她松开双刀,掌心一合,大网即刻收拢。
宋怀顾一跃而起,双手握住银枪的长柄,眼瞧着就要狠狠剁下!
“躲开——!!!”
那句呼声不来自于他们两个任何一人,宋怀顾有那么一瞬的怔愣,旋即侧身避开,银入墙壁的瞬间,牢固的墙面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大门这一侧一起轰然倒塌,屋顶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柄利箭带着比方才还要纯粹浓厚的灵力刺穿扶影的灵力网,将那巨网瞬间撕烂,而后一连五发长箭连珠似的穿云裂石而来,将那一团怨气打散成大大小小数块。
宋怀顾拽起扶影,在房屋崩塌前跑了出去。
裴辞冰带着人站在门口,依旧是拈弓搭箭的姿势,那柄赫赫有名的长弓握在掌心,灵力尚未褪去,弓头上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周身绕着熊熊烈火,展翅欲飞。
他们的目光只交汇了一瞬,裴辞冰转头吩咐身后的于闻洲:“把这些怨气分开收起来。”
“是,少宗主。”于闻洲递给宋怀顾一个担忧的眼神,带着人匆匆忙忙干活去了。
空气一时有些凝固,裴辞冰手指勾在弓弦上,一扯,弓弦就颤颤巍巍地抖起来,发出一阵奇异的声响。
“林故渊刚跟我说完你老实得很。”裴辞冰目光渐渐移到扶影身上,然后换了一副耐人寻味的口吻,“你就偷偷跑出来……密会姑娘?”
宋怀顾刚想说些什么,身后的扶影却走上前,阴阳怪气地反问道:“你谁啊?管得着吗?”
宋怀顾:“……”
他已经看见裴辞冰要把弓弦拉断了。
作者有话说:
裴辞冰:好气哦,但不知道为什么
第16章 故人梦(三)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天色渐晚,于闻洲给几个祖宗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算是潦草地对付这一晚。
他从后院挑挑拣拣找出三只碗搁在桌上,就听见那个抱臂翘脚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冷哼一声。
他冷汗都下来了。
“用我的东西用得挺不客气啊,反客为主那一套玩得真熟。”
于闻洲擦了擦额角的汗,求助似的望向宋怀顾。
宋怀顾已然开了口:“扶影。”
扶影翻了他一眼,抱臂又瘫了回去,两条腿交叠着搭在桌面上,冲着裴辞冰冷笑道:“裴少宗主一出手就把我的酒肆砸了个稀巴烂,你还想让我怎么客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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