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辞冰说:“我要宋怀顾的本体。”◎
晨光熹微, 山洞里面幽冷一片。
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山洞深处,面前是一盘残棋,局势变幻莫测,黑白双方纠缠不休, 白子与黑子在他指腹间摩擦着, 似乎迟迟犹豫着不知该落下哪一枚。
裴辞冰撩开遮挡在洞口的藤蔓, 跟着那散修走进来,一缕光辉照进了山洞中,将那人眼角的伤疤照亮了一瞬。
裴辞冰冷笑出声:“天下之小,居然都是熟人。”
中年男人抬起眼,看见裴辞冰的时候也愣了愣,凶光一闪而过:“我当他说的是什么贵客,原来是当年只会靠耍手段逃之夭夭的天水台少宗主。”
“手段不手段的, 能把你耍了就说明你这里不大行。”裴辞冰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转而对那散修道, “看来这是鸿门宴啊, 我当你找了什么靠谱的人, 不过是连真假都分辨不出来的蠢货罢了。”
“我们彼此彼此。”狼妖站起来,他的腿还有些跛,大手一抓将满盘棋子散得七零八落,“你不也被宋怀顾骗得一转一转的么。五十步笑百步罢了,现在我们都是看万妖城看不过眼的人, 应该同仇敌忾,不是吗?裴宗主。”
裴辞冰脚步一顿, 那散修正在纠结怎么留他, 看见他背影一僵, 都害怕他当即暴起动手, 冷汗刷地就流下来了。
“裴……裴宗主。”
“你方才说。”裴辞冰抬了抬手让他闭嘴,转而问狼妖,“你是因为看万妖城看不过眼,才做起了捕捉妖灵的生意?”
随即又嗤笑一声:“你自己都是个妖,就不怕被人捉走炼了?相煎何太急啊。”
“我一个已经修炼到这个份儿上的妖,还有谁会不开眼捉我。”狼妖抱起臂膀,“倒是你,我当你又有多正派,我可是听说过你当年郊外救温棠的壮举,报复万妖城的方法有很多种,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走到这条路上。”
裴辞冰抄起双臂:“看来你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从来不觉得我是个好人。”狼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所以,现在可以聊聊具体的了吗?裴宗主。”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松散,裴辞冰被散修引着走过来坐下,看着面前散乱的一盘棋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笑。
“你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我除了报仇以外,也是喜欢搞些文雅的事情来打发时光的,不要瞧不起人。”狼妖一颗一颗地收起棋子,“裴宗主要来一局吗?”
“没那个兴趣,说正事吧。”裴辞冰单边胳膊放上了桌面,反手敲了敲棋盘,“捕捉妖灵是修真界明令禁止的事情,但是带我来的这位兄弟倒是一直有源源不断的小妖在手里,单凭他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我非常希望见一见他的幕后高人,没想到是你。”
“裴宗主有何高见?”
“我先问明白,你做这事,就不怕薄野临来找你的麻烦么?”
“薄野临?”狼妖冷笑一声,“我早就已经叛出了万妖城,就算不做这种事,被薄野临捉住也是死路一条。”
裴辞冰认同地点点头:“因为你盗走傲菊,杀了温定兰?”
“什么?”狼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裴辞冰锐利的目光盯紧了他的表情变化,那每一丝纹理都透露着不似作伪的情绪,“谁跟你说我杀了温定兰?”
裴辞冰只是偏开目光耸了耸肩。
狼妖就明白了:“啊——令夫人说的。”
“现在已经不是了,天下皆知,三年前我的道侣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狼妖就笑:“这话骗骗外人算了,天水台和万妖城都晓得怎么回事。要我说,裴宗主,你不该去招惹姓宋的。”
裴辞冰若有所思:“怎么?”
“宋怀顾被温定兰养大,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但那些心思学了个十成十。”狼妖恨恨道,“温定兰么,狡猾成性、敏感多疑,狡兔三窟他得给自己挖十八窟,你跟温定兰教出来的人打交道,到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他不置可否。
“当年你把他救走其实就是错了,你该把他扔给我,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说出去罪名也不是你的,我也帮你解决了大麻烦。你看,我们当时就应该联手的,事实证明,我们才是一路人。”
“你好像很恨温定兰啊。”裴辞冰没接他的话茬,转而问了别的,“他怎么你了。”
“这条腿是温定兰打断的。”狼妖拍了拍自己的残腿,“他这个人鬼就鬼在能拿自己的命做赌,全天下都觉得是我杀了温定兰,可是呢?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温定兰自己、一个是无辜的我本人,还有一个,就是亲自陪在温定兰身边、看着他过世的宋怀顾。”
裴辞冰眼睫极轻地一眨。
狼妖往后一瘫:“你看,宋怀顾从那个时候就在骗你了,他一点儿底都没有交给你。”
温定兰拿命做局、宋怀顾又在后面事态发展中推波助澜,坐实了狼妖是温定兰之死凶手的罪名,可狼妖知道自己的是无辜的,宋怀顾也一直在调查温定兰死的真相。
所以他们是仇家。
裴辞冰明白了:“难怪你要杀宋怀顾,除了幽兰,还是私人恩怨多一点。”
“幽兰么,万妖城这一代与寒梅、修竹、傲菊并立的四大家族后代,谁不想染指,不过是寻个堂皇说辞。我知道,姜昭越花了老鼻子力气才把幽兰搞到手,怎么可能出让,这不更加寻个好借口。只是我没想到你想把宋怀顾带走的念头如此这般强烈。”
裴辞冰只是笑,不说话。
“好了,闲言少叙。既然你千方百计想找我,现在人已经见到了,裴宗主究竟有何指教?”
“我想要宋怀顾的本体。”裴辞冰目光灼灼,“你能搞来么?”
话音未落,跟在他身后的散修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
裴辞冰不满意地睨过去,他手忙脚乱地重新捂住了自己的嘴。
狼妖探究地盯着他,似乎想分辨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半晌,狼妖微微坐直了:“你想干什么?”
“你们妖族本体很重要,我知道;草木妖灵的本体更重要,我也知道。这些本体不比你们走兽一类能随走随化,更多的是安置在一个安全地方,以免出现意外。”裴辞冰慢悠悠道,“宋怀顾有胆子骗我,我这个人可是一向睚眦必报,想要对付他,本体才是最优选,不是吗?”
狼妖怔怔地听着,随即犯难道:“但……”
“你方才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有多恨温定兰和宋怀顾,怎么现在我要他的本体,你又畏首畏尾的。”裴辞冰压低目光往上看,是个很讽刺的笑容,将他的戾气倾泻而出,“还是说,你是个只会在嘴上厉害厉害的懦夫?”
“啪——”狼妖猛地掀了棋盘,噼里啪啦的棋子砸下来敲了裴辞冰一身,他旋身站起,还没等狼妖下一句骂人的话说出口,长弓已经浮现在狼妖身后,裴辞冰指尖跳跃着一缕灵力,幽幽的仿佛一豆灯火。
“我劝你现在别激怒我,当年我是不会隔空扣弦,现在我可会了。”裴辞冰指尖缠绕,“激将法永远受不住,你怎么报仇?”
狼妖回头看了眼那锐利的箭头,这次裴辞冰真没说谎。
他深吸一口气:“好,在裴宗主身上,我也是能学到挺多的。”
狼妖烦躁地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不是我不想帮你,宋怀顾的本体寒梅和其他三家一样都放在万妖城禁地里,那里面层层封印,除了四大家族之外的人没人能进去,这些年也就两个个例,薄野临和温定兰,那也是情况特殊。”
裴辞冰“唔”了一声:“那你接着想想办法?”
狼妖眼睛一眯:“我想办法还不如你自己去探薄野临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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