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辞冰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不虞,沉着脸点了点头。
宋怀顾倒是感觉有些诧异。
他之前听见裴辞冰的名字,只觉得够爽朗、够大气,料想应该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神采飞扬的人,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但却实在没料到背后居然牵连着这一层意思。
小沙弥双手合十:“恕贫僧直言,名字起得不好。这句诗本是悼念亡妻的,裴宗主,你未来的道侣命中或有生死劫。”
这次轮到宋怀顾一怔,似乎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小沙弥没看裴辞冰那顿时锐利起来的目光,转头看向宋怀顾:“宋公子的名字应当是源于《诗经》,明明上天,照临下土……念彼共人,眷眷怀顾。”
宋怀顾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名字起得也不好?”
“是,宋公子,你未来的道侣命中或有相思劫。”
宋怀顾心里一惊,他在现世里的确是和裴辞冰拜过天地的道侣,一死一相思,往他们两个人之间联想倒显得有些可怕,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了未来的路途一般。
他下意识问:“……可有破解之法——”
裴辞冰已经一把拽走了他,边走边念叨:“我看你就是功力不深,师傅,名字都是父母所起,没必要拿着这些来说事,你再回去修炼几年再出来给人解签吧。对了,解签的钱老子也不会给的。”
宋怀顾被他拽住了好远,手里捏着的红纸都微微发皱,裴辞冰一直没停,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头也不回,像是那是什么不祥之地。
“小裴!”宋怀顾猛地一挣,“你弄疼我了。”
裴辞冰如梦初醒,这才放开,摸着后脑勺找补:“……他就是骗人的,你不用听他讲。一点情趣都没有,好好的端午节被他一搅和,怎么这么晦气。”
宋怀顾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
“你还笑?”
蓦地,一只手摸上了裴辞冰的脑袋:“好了,好了,别气,你就当他功力不深,什么都不懂,一定没事的。”
裴辞冰比他高那么多,宋怀顾不得不踮起脚来摸他的头,裴辞冰顿时就像是被捋顺了毛的猛兽,乖顺地待在那里甚至还浅浅弯了下腰。
“小裴,我有件事想问你。”那点被打断的思绪又绕了回来,宋怀顾不想提,但还是不放心,“……我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趣的?”
裴辞冰并不是个有情趣的人。
但那是三年前。
三年后,裴辞冰不论是甜言蜜语还是阴阳怪气,都会沾着些绵软的名为情趣的外壳,将宋怀顾包裹住。
简言之。宋怀顾的指尖落在他的发尾。
他有点怀疑,眼前的裴辞冰……万一没有失去那些记忆呢?
作者有话说: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纳兰性德《蝶恋花》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念彼共人,眷眷怀顾。——《诗经·小明》
第49章 少年游(五)
◎他的唇贴上裴辞冰的眉心◎
裴辞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仿佛没能立刻理解他的意思。
宋怀顾收了手:“……我随便说说的。”
“你之前认识我?”裴辞冰一挑眉梢,看到宋怀顾犹疑地摇了摇头,笃定道,“那不就结了, 你之前又不认识我, 为什么要问我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趣的。”
他一撩马尾:“本宗主岂非一直都很有情趣。”
宋怀顾暗暗叹了口气, 只道自己应该是想得太多了。
裴辞冰已经亲亲热热地拍了他一把:“来,让你见识见识本宗主多有情趣,带你去看赛龙舟?”
“等一下。”宋怀顾退了两步,从姻缘树下的红绸里拈起一条,足尖一点,跃上了粗壮的枝干,轻手轻脚地将红绸缠在上面。
“好了。”他蹦下来, 落在裴辞冰面前,对上他有些疑惑的目光, “帮你系一根, 希望你得偿所愿。”
他的笑容很真心实意, 衬着微微洒下来的阳光,显得愈发和煦,像是墙角绽出的一朵小梅花,生机勃勃又柔若春风。
裴辞冰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了一下:“喔,那……那谢谢你。”
其实宋怀顾不是没有想过问裴辞冰他到底许了什么愿, 就连看龙舟的时候,裴辞冰都在小声问他, 怎么都不好奇自己到底上香的时候在想什么。
但他不敢。
宋怀顾拎起一枚刚刚买来的青梅果子, 咬在嘴里颇为酸酸涩涩的, 嚼久了才稍有些回甘。
他是真的不敢, 他有信心和裴辞冰做朋友,却没信心能够再走入他的世界,抛却了那些处心积虑,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彼此的了解也是浅浅一层,仅此而已。
裴辞冰好像对他的无动于衷有些失望,将胳膊搭在他的肩头,跟着岸上的人一起此起彼伏地呐喊。
天蓝蓝的,裴辞冰的胳膊有些发烫,所经过的地方密密麻麻地痒。宋怀顾按耐住抬手触碰的冲动,双手交握叠在宽大的袖口下面,深深地、贪婪地吸了口气。
难怪郁几言会担心他。
这里的确太美好、太安逸、太让人乐不思蜀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宋怀顾轻轻睁开眼睛,转过头,裴辞冰正冲他爽朗的笑。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以是真的,只要他不再回头,不再回到现世。
多么危险却又自甘堕落的想法。
*
夏季速速过去,宋怀顾在天水台度过了整整一个夏日。
近日天水台上下除了日常练功、接门令,小弟子们都忙得脚不沾地,看起来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于闻洲抽空逮住了宋怀顾,神秘兮兮地跟他讲裴辞冰的生日要到了。
宋怀顾当然知道,他记着这个日子很久了。
于闻洲就又神秘兮兮地跟他讲:“所以,宋公子,你打算送什么?”
宋怀顾看着他的模样觉得好玩儿,于是颇有兴致地逗回去:“所以,闻洲你打算送什么?”
“当然是之前裴哥最喜欢的那块火玉灵石,嵌到惊鸿上不仅增长灵力,使用的时候在阳光下更会熠熠生辉、炫彩夺目,别提多好看了。”于闻洲乐呵呵的,看着宋怀顾但笑不语的表情,瞬间又有点儿怂,“宋……宋公子,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讲的,你不会、不会剽窃我的创意吧。”
宋怀顾反手拍在他脑袋上:“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无论哪个世界,于闻洲都单纯得有些可爱,宋怀顾哭笑不得地转头,正好看到身后裴辞冰抄着双臂倚在树上,不知道盯着他俩看多久了。
于闻洲当即蹦起来:“裴哥你什么都没听见啊——!!”
说罢扬长而去,徒留宋怀顾面露尴尬,心道还好没被他套出来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要不眼瞧着就穿帮了。
他走过去,裴辞冰的脸色还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无意间听见自己的生辰贺礼,觉得没新意了?”宋怀顾靠在他身边,脑袋挨在树干上,歪着头瞧他,“还是说,没送到你心坎儿上?”
裴辞冰只是阴阴沉沉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宋怀顾奇怪地“嘶”了一声:“看我做什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裴辞冰依旧不说话,嘴角下垮,看起来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有点儿委屈。
宋怀顾无奈:“不说话我走了?”
“没事,单纯看那小子有点不爽。”裴辞冰张了张口,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所以,你给我准备什么生辰贺礼了?”
“生辰贺礼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宋怀顾挑了挑眉,“到时候再说吧。”
裴辞冰摸了摸被风吹乱的发顶,对这种说法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宋怀顾福至心灵,问道:“……你不是因为……”
裴辞冰的表情当时就很紧张:“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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