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纪衍给他下了限制,所以即使S0002再恨他,也只能凭借精神方面向他施加压力,譬如让他观看惨烈的杀人场景,譬如讽刺他的刻薄言语,都是S0002用来折磨他的手段。
想明白了的纪苏,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绪,将所有的脆弱和恐惧通通压在了心底。
只要他不将这些表现出来,S0002就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乐子。
他抬起眼眸,直视S0002。
S0002似乎也没有想到纪苏会忽然看过来,下意识闪躲了一下目光。
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的S0002,面色一凝,本能的开始从话语中找补,想要掩饰自己的异样。
“怎么不哭了?你刚才不是哭得挺好看的。”
纪苏:“又不是哭给你看的,你激动什么?”
S0002:“………”
“今天你乐子找够了?那就快点送我回家。”
S0002:“……………”
“你自己又不是找不到路,为什么不自己回?”
“如果我在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算不算你对我间接造成了伤害?”
“如果我因为今天看到的场景产生了心理阴影,吃不下东西想要绝食……算不算是因为你的原因,损坏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因为你对我的恶言相向,一时想不开想要自残的话,制造出来的伤口又会不会算在你身上一半?”
纪苏还是第一次对S0002说这么长的话。
S0002面无表情,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这些可能。
纪苏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现乱了阵脚,依旧按照自己的逻辑轻声道:“我不知道纪衍在你们身上刻下了什么样的指令,但我想里面最重要的一点……”
“应该就是不能因为你们的原因,让我受到一点伤害。”
“当然你也可以放手去赌,去赌我说的可能不会奏效……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
过了很久,纪苏听到S0002冷沉的声音。
一向恶劣的机器人第一次在他面前妥协。
“好,我送你回去。”
第136章 AI战争(八)
纪苏并没有因为短暂拿捏住S0002而感觉到高兴。
少年的眼眸因为刚才的哭泣还泛着糜丽的红,眼尾也是湿湿的,明明白白的彰显出他刚才哭得有多么可怜,多么惨。
但他此刻的神情却很是冷淡,似乎并不愿意再在S0002面前显现出脆弱的一面,又或者是不愿意再在S0002面前表露情绪。
陌生的燥郁开始积聚,让S0002不自觉的感觉到胸口发闷,呼吸费力。
他不由自主的去想,第一次遇到纪苏时的场景。
少年将他当成了S0001。
温润的眼眸中含着满满的好感和依赖,和他说话时的声音又绵又软,因为在外面受到惊吓,像只小猫一样躲在他怀里寻求安慰。
他太乖了。
似乎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生气。
S0002不自觉的被他蛊惑,被他吸引。
然后慢慢的向他靠近。
心血来潮的亲吻因为S0001的打扰,而不得不提前终止。
S0002也不过是在听到S0001的声音之后,刻意做出的亲密举动。
含着五分清醒,四分玩味,一分漫不经心。
或许,还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情不自禁。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知为何一遍一遍的在S0002面前重演。
他看到纪苏因为他的骤然接近,漂亮的面容露出一点茫然的神情,看到他自己紧紧的盯着少年的红唇,眸中出现了极为浅淡的痴迷。
如果S0001没有突然出现的话……
S0002自己问自己,那他真的会亲下去吗?
注定得不到答案。
……
S0002将纪苏原封不动的送回了家。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来找过纪苏的麻烦。
G市的人口每天都在大幅度的锐减,机器人的筛选准则一天比一天严苛。
或许是担心所有的人类全部死绝之后,它们再也没办法从中寻到乐趣。
机器人将人类的每日劳作,更改为六日一休,“大发慈悲”的给了他们一天的休息时间。
但即使如此,依然没办法延缓人类死亡的速度……因为其中有一大半的人类是自杀的。
整座城市都被阴霾的氛围所笼罩。
如同一个耄耋老人,正在一步步迈向自己的死亡。
……
客厅里,楚时州看向纪苏,表情认真。
纪苏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话语:“……去H市?”
楚时州点了点头,“H市现在是唯一一座不受机器人染指,还处于人类掌控中的城市。”
“只有去往H市,人类才会有一线生机。”
慕源皱着眉,表达疑问:“消息可靠吗?我怎么没听说H市的人类这么牛逼啊。”
“当然可靠。”楚时州没办法对他们说,这是系统为他发布的主线任务,只能现编理由。
“我之前在路上偶然捡到过一个收音机,听到了从广播中发出来的消息……”
这样的理由简直烂到不能再烂。
楚时州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
慕源刚要回怼他。
就听到纪苏附和楚时州的声音。
“他说的对,H市确实是这样。”
纪苏偏过视线,让人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因为我的哥哥纪衍,就是去了H市。”
楚时州和慕源之前都很奇怪,纪衍去了哪里。虽然他们和纪衍接触短暂,但也不难看出他对纪苏的看重,那是一种恨不得把少年捧在手心上的疼宠溺爱。
所以他们也就更加疑惑不解,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紧急非办不可,可以让他放心把纪苏一个人丢在家里?
而现在……他们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把你一个人扔下,自己跑去了H市?”慕源脸色难看,咬着牙沉声询问。
纪苏微怔,开始帮纪衍解释:“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楚时州不屑的冷哼,“都是借口。”
“自己去了安全的地方,把弟弟一个人扔在机器人的大本营……你要不是足够幸运,获得极少数的合格名额,第一天说不定都挺不过去。”
纪苏:“………”
纪苏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纪衍是机器人,去往H市就是为了调查H市能够避免机器人力量渗透,如此特殊的原因,而他所谓的……足够幸运的合格名额,也是因为纪衍的缘故,才能获得的。
这些话他都不能同楚时州和慕源说。
找不到好借口的纪苏,只能咬着唇瓣,开始耍赖。
“楚时州,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哥。”
“我哥都是为了我好。”
见纪苏已经被纪衍洗脑严重,就连丢下他,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都觉得对方是在为他好……
楚时州想说些什么,让他清醒一点。
但最后还是在少年“逼迫”的目光下,妥协了。
“……行,我不说他,我不说他,我不说他……”楚时州似乎很生气,几句我不说他,都像是从牙齿缝隙中艰难的磨出来的。
他闭了闭眼,将怒火压了下去。
然后从纪衍身上转移了话题。
“那苏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去H市?”
纪苏没有多做犹豫,直接点头:“……要的。”
纪苏都同意了,慕源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做下决定的几人,趁着周日的“休息”时间,找到了一辆保存完好的,可以手动操作的越野车。
H市和G市的直线距离是147公里。
走高速公路的话,最多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达H市。
…………
因为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大街上巡逻游荡的机器人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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