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小了,纪苏只能顺着风声听见几句不知所谓的话语。
他稍微联系一下,应该是祭奠上的坛子被人打开,他们正在担心神明会不会迁怒。
纪苏想起了那个叫陈瑜的女孩对他说过,坛子里装的全都是碎烂的骨肉,还在里面发现了腐烂的手指。所以说……这个村子在用生人活祭邪神?
来到村子里游玩探险的他们,全都是被选中的祭品?
纪苏被自己的联想,惊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忽然伸过来一条手臂,在纪苏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手臂的主人捂着他的嘴巴,揽着他的腰身,将他往草丛深处拖了拖。
“……你找死吗?凑这么近?”
热气喷洒在纪苏脸侧,咬着牙说出责问的话语。
来人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了纪苏的耳朵上。
他抱着纪苏,几乎将少年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相贴的肌肤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
男人的声音很陌生,却对他很是熟悉的样子。
似乎又是“梦境”里认识他的人……
“……郑源?”纪苏试探的,小声的叫了声唯二知道的名字。
男人嗤笑了一声,道:“你在叫谁?那傻逼不是在那里被绑着么吗?”
“……顾向辞?”
男人冷哼了一声,放开了纪苏。
“就不该来这种未开化的小村落探什么险……你仔细看看前面那个祭坛,上面那些褐色痕迹全都是风干之后的血渍,也不知道这帮邪.教徒在这里杀了多少人,搞不好连我们都要把命搭在这里。”
村民们此时走了大半,只留下两个人在此地看守。
顾向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手掌压住光芒看了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鬼地方连个信号没有。”
纪苏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的确没有信号。
纪苏不认识面前的人,他怕顾向辞发现自己的异常,所以没有多说话,只安静的听着顾向辞发牢骚。
男人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应该是在上大学的年纪。
他长得很好看,眼瞳很黑,右耳上有一颗闪闪发亮的耳钉,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皱着眉,紧紧的盯着被绑在祭坛上的两人,眼眸中闪过担忧的神色。
“也不知道郑源他们是不是死了……”顾向辞轻啧了一声,转头对纪苏道:“你先在这里乖乖的,别动,我去看看他们。”
顾向辞的话音刚落,纪苏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就像鬼魅一样闪了出去。
他隐在浓浓的夜色里,向祭坛的方向缓慢靠近。
顾向辞的身手很好,他先是用石头敲晕了一个,然后又在背后控制了另外一个村民。
然后用极快的速度给被绑住的两个人解开了绳子。
其中一个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额头凹下去一大块,猩红的血液依然源源不断的从头部的伤口处渗出来。
顾向辞神色凝重的晃了晃他的身体,男生没有丝毫反应,像是进入了深度昏迷。
另外一个的情况还算好一些,最起码能够保持清醒。
“别管他了,顾向辞,我们快跑吧。”郑源声音颤抖,惨白的脸孔抽搐着,仿佛经受了极大的恐惧。
他神经质的四处张望,唯恐那帮村民发现不对,折返回来。
顾向辞可以打得过两个,三个,四个,却打不过整整一村,还携带着锄头镰刀的壮年男人。
见顾向辞没搭理他,郑源情绪不免激动了些许。
“你还管他干嘛?他都快死了,万一那帮疯子回来,我们谁都跑不掉!”
那个被按在地上磕头的男生实在伤得太重了,就连皮肤都呈现出了一种失血过多的死白。
他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呼吸也在逐渐减弱。
这里没有医师,也没有处理外伤的工具,等待着他的只有渐渐逼近的死亡。
“没救了,走吧。”
顾向辞面无表情,他将男生的外套盖在了对方的脸上,然后对躲在草丛里的纪苏说了句出来。
纪苏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在灌木丛里站起了身。
……
几人在山林里奔跑。
丛林里既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
只能听见纷乱的脚步和剧烈的喘.息。
纪苏体力不行,被远远落下了后面,好不容易追上前面的人,却看到他们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在他们面前的是熟悉的景色,破碎的石头上是猩红的几个大字。
——殷河村。
他们朝记忆中山下的位置跑去,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郑源崩溃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发出如野兽般的惨叫。
顾向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进展。
前方忽然亮起了火光。
那些村民如同守株待兔般,齐齐聚在村口的位置,阴森着脸孔,直勾勾的盯着几人。
他们像纸人一样,扬起夸张的笑容:“嘻嘻嘻,跑不掉,嘻嘻嘻,你们跑不掉。”
这样的场景简直惊悚又诡异。
纪苏听着他们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嘻嘻嘻的恐怖笑声,心脏几乎都被吓得停止了跳动,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还是顾向辞拉了他一把,带着他跑了起来。
那些村民没有追过来,被他们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他们胸有成竹,断定他们是在做无用功,根本跑不出村子的范围。
纪苏勉强撑着身体,跟着顾向辞的步伐。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再次停了下来。
因为过于强烈的运动,纪苏整个脑子都在嗡嗡嗡的响,肺部像是要燃烧一样抽痛,咽喉处满是血腥气。
他们的前面——
仍然是高举着火把的,用深冷的目光,直勾勾凝视他们的村民。
第60章 殷河村(十九)
纪苏呼吸一窒,差点腿软的直接跪在地上。
他旁边两个人的情绪也算不上稳定。
顾向辞还可以,只是呼吸稍稍急促了几分,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警惕而戒备的盯着那些诡异的村民。
比起顾向辞的镇定,郑源就狼狈多了。
他瘫倒在地,像是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瞪大双眼,手脚并用的向后爬。
一直未动的村民们忽然动了。
大概是看穿他们体力不支,没办法像之前一样迅速逃跑,举着火把的村民正在向他们缓慢靠近。
纪苏实在没力气。
但还是被顾向辞拽着胳膊,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顾向辞没有厚此薄彼,他一只手拽着纪苏,另一只手将瘫在地上的郑源拉了起来。
郑源大概是太过害怕,四肢像面条一样,怎么扯也扯不起来。
身后不远处的村民们还在不断靠近。
郑源吓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用哽咽的哭腔不断恳求顾向辞:“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求你了,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死。”
“不想死?你他妈的先给我站起来,别像个软脚虾似的趴在地上。”
郑源像个大型拖油瓶,用全部的力气撕扯着顾向辞的手臂,生怕顾向辞抛下他独自逃跑。
他太恐惧了。
人在极度紧张时有时会很难控制自己的躯体,手脚发软,而越站不起来,他就会越惊慌失措,从而陷入某种恶性循环中。
郑源几乎是将全身重量都坠在顾向辞的手腕上,顾向辞即使力气再大,也经受不住一个正常成年男性的体重。
他被郑源拖得一个踉跄,差点被他带着也摔在地上。
顾向辞的脾气一向不好,他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圣母。
在自身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前提下,他不可能会义无反顾的帮助别人。
郑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收紧了力道,死命的抱着顾向辞的胳膊不放,唯恐顾向辞改变主意不想救他,把他丢下。
“顾向辞,顾向辞你不是很能打吗?你去和他们打架啊!就和在祭坛时候的那样,你打过他们,我们就都能跑掉了,也不用这种鬼地方兜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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