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辞显然被他的脑回路震惊到了:“你脑子有问题吧?!这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打?你能不能站起来?站的起来就赶快跑,站不起来就给我滚!”
郑源要求顾向辞要求十分理所当然,却被顾向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怨怼。
怨恨顾向辞为什么非要跑,怨恨顾向辞为什么不听他的,回头将这帮追过来的村民们统统解决,拯救他们所有人。
他更怨……为什么只有他腿软的站不起来,为什么只有他被落在后面……为什么他们都还能跑,尤其是顾向辞,居然还有力气跑那么快!
他甚至阴毒的想,落后的怎么就不是顾向辞呢,他身手那么好,合该在后面为他们拖延时间,争取逃命的机会。
郑源没活够,他还不想死。
他不想被人剥皮拆骨,把碎烂的血肉成堆塞在腥臭的坛子里,连灵魂都被禁锢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不想!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将本就不多的良知摒弃,对想要放弃他的顾向辞爆发出了浓重的恨意。
……
纪苏体力已经趋于极限,即使被顾向辞拉着也没跑多远。
他看到郑源和顾向辞僵持不下,看到后面的村民正在不断接近。
人在面对死亡之前,会爆发出极大的力气。
就像溺水的人会死死的攀附在救援者的身上,然后拼命的把救援者往水里按,为了能够浮在水面上,获得片刻的喘.息。
顾向辞挣了两下都没有挣开郑源的挟持,而后面的村民也在越靠越近。
纪苏眼前开始出现出一道一道的光圈,这是体力到达临界点时,脑部缺乏供血而开始短暂的昏厥。
在这光斑交替的视野中,纪苏模模糊糊的看到,原本像瘫死鱼一样软在地上的郑源,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竟将原本在前面的顾向辞扯到了后面。
趁着顾向辞摔倒的间隙,郑源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如此还不算完。
最前面的村民已然追了上来,与郑源近在咫尺。
顾向辞大概也没想到,他刚才还想着能救则救的同伴,会在最重要的时刻对他下黑手。
他被站起来的郑源狠狠的推了一把,撞在了最先追过来的村民身上。
郑源的眼神满是恶意和狠毒。
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刚刚还想要帮助他的同伴,而是彼此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的仇敌。
顾向辞和纪苏淹没在蜂拥而至的人群中。
郑源跌跌撞撞的身影逐渐远去。
……
纪苏被粗劣的麻绳,绑在了祭坛的旁边的柱子上。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反抗,表现得很乖顺,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顾向辞却不同了。
他浑身都是伤,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帅气的一张脸都为此破了相,眉峰处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过有一说一,顾向辞的确很能打,他一个人至少撂倒了一半的村民,不过双拳到底是难敌四手,体力也总有耗尽的时候,顾向辞还是一时不慎,被人控制住了。
村长大概也没想到,这个人的骨头会这样难啃。
他站在两人身前,用死气沉沉的目光,冷森森的盯着顾向辞,似乎下一秒就要拿刀结果了他。
远方却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鸡鸣声。
天快亮了。
村长的瞳孔不安的收缩着,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如同白纸般的惨白,他不知道在惧怕着什么,整个人都在细微的发着抖。
大概是天亮让他们有所忌惮,他们没有对纪苏和顾向辞痛下杀手。
只草草将二人绑在祭坛上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祭坛的四周摆了一些半人高的坛子。
黑漆漆的坛子被人用白布简单的封住,破烂的坛口溢满了鲜红的血液,那些血液很新鲜,还尚未凝固,正沿着坛身缓慢滴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昭示着在不久之前,在尚未天明的黑夜里,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纪苏面色苍白,想起了那两个与他走散的女孩子,觉得她们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不免得开始感到焦虑。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并不是普通的梦境。在这里受伤他会痛,跑久了也会累得直喘气。
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粗糙的绳子摩挲着细腻的皮肤,那种火辣酸痛的感觉。
万一不小心死了,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绳子绑得实在太紧,根本没有半点可操纵的空间。
纪苏小幅度的转悠了一下酸疼的手腕,忍不住抬起眼眸去看一边的顾向辞。
顾向辞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偏了偏头:“别看我,没办法,等死吧。”
纪苏:“……”
“死后是要被切块分尸装进坛子里吗?这帮邪.教徒可真是又残忍又变态。”
纪苏:“…………”
“这村子处处透着诡异,尤其是那个村长,长得像个成了精的老妖怪,全身泛着死气,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死了,可他偏偏还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顾向辞顿了顿,眼神移向祭坛中央的神像。
那神像扭曲成一团,肥大的身躯下是八条长短不一的肢体,一副十足的怪物模样。
顾向辞的伤很严重,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
但他像没事人一般,继续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他们用血肉供奉这种丑陋至极的怪物,真是令人作呕。”
……
“咱们晚上在村口不停的打转,怎么跑也跑不出去,估计也和它脱不了干系。”
……
“那帮村民们也很奇怪,有好几个像是不知道痛似的,明明受了致命伤,还硬要往前冲,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被他们抓住。”
……
“啧,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纪苏:“……我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反正说出的每一句,都有可能是人生最后的遗言。还不如趁此机会多说几句,以后想说都没得说了。”
纪苏有些无语。
不过顾向辞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
随着时间的流逝,纪苏没办法再将眼前的一切当成一场梦来对待,这不禁让他想起了来,上个副本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副本boss实力很强,屏蔽了他与系统之间的联系,让他像个游魂一般,只能跟在他身边,见证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所以说……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吗?
不,还是不一样的。
纪苏否认了这种可能。
在这里他不仅拥有了实体,还和这里的人很是熟悉,完全融入了进去,从一个局外人变成了亲历者。
纪苏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因为精神疲惫睡了一觉,再醒来就面对了这样一场完全陌生的局面,就连系统都失去了联系,只能稀里糊涂的跟着众人开始拼命逃跑,然后跑还没跑过,到头来还是被抓回了这里。
不过他倒是借此机会获得了很多信息。
比如说,村民们通过猎杀游客来供奉那尊怪异的邪神,他们所有人都是被困在牢笼里的祭品。
天黑之后,他们逃离不开殷河村的范围,只能在村口不停打转。白天似乎对村民们有所限制,他们做不到无所顾忌的杀人。
再加上顾向辞刚才提到的……村民们可能没有痛觉或者痛觉微弱,如果不能一击制服,将会变得十分难缠。
顾向辞……他知道的似乎也挺多的。
纪苏眸光闪烁了一下,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顾向辞,酝酿了片刻,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顾向辞,之前的坛子你有打开看过吗?”
“你想了半天,就想起问我这个?”
纪苏声音放得又乖又软,透着显而易见的哄意:“那……看在这是我人生中最后的“遗言”的份上,可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呢?”
顾向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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