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樾不会是发现了吧?
那该有多丢脸啊!
一个丧尸,该精神的地方不精神,不该精神的地方瞎精神……
池小闲胡乱地想着,脸上却还板得死死的。
方樾用余光看了眼池小闲,发现他耳根蔓延上了一层晚霞般的红后,没再说话,只微微颔首。
方樾发动车,正要继续驾驶,忽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两人顿时扭过头朝后看去。
在雨水冲刷模糊的后窗里,隐隐看到两团模糊的东西。
方樾不得不再次降下车窗,探身出去查看情况。
一看,方樾便愣住了。
刚才那一伙人的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后车头深深嵌入了前车的车尾。
雨中腾起一股黑烟,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刺鼻的汽油味道。方樾正要暗叫不好,又是轰的一声,巨大的火光瞬间炸开,淹没了一整辆小轿车,让它变成了一团火球。
好在另一辆车还未燃烧,上面的人急急地下来查看情况。
池小闲呆住几秒,才道:“刚才那是……爆炸么?怎么会爆炸呢?”
“应该是撞到了汽车的油箱,一点火星都会引起汽油燃烧。”方樾分析道。
池小闲摇摇头,叹了口气:“生命也太无常了……”
方樾沉默了会儿,半晌后才道:“走吧。不过我怀疑他们后面一辆车里有人在超市里感染了,所以车才会失控。”
四区的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差。所有带玻璃门的店铺里面都是一片狼藉,诸如药店、超市、百货店之类的更是被洗劫一空。街道上的横尸随处可见,几乎寻常得像地上的落叶。不时有丧尸在街边游荡,除了路面上三三两两的汽车,找不到行走的人类。
那些车跟池小闲他们是一个方向,估计也是想要离开四区。
池小闲又望向远方——此起彼伏的楼宇间飘出几道长长的黑烟,零星可见好几间被烧着的屋子,像是老太太嘴里的豁牙,黑洞洞。
这哪里还是整洁宜居的四区?
方樾所住的六区不会也是这个情况吧?
等等,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他还跟着去六区干嘛呢?万一方樾已经没有房子可以住了呢?
池小闲麻住了。
但他转念一想,不过怎么说,他现在作为丧尸的状态还不太稳定,既回不了自己的老家十区,也没有能力风餐露宿地流浪。
他是个失败的丧尸,只能期待可以顺利在六区歇下脚,补给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
天气已经入秋了,接下来会越来越冷,他最厚的衣服也只有身上这件长袖。
不过方樾愿意主动带着他一起他还挺惊讶的,但仔细一想,这似乎也并非完全在意料之外。方樾对于知识和真理的渴求,比一般人要疯狂得多。
他或许本质上就是个理性到极致的疯子、谨慎到极致的冒险家,是矛盾的同分异构体。
池小闲正随意想着,忽然车刹了下来。
他被打断思绪,目光朝前方看去——通向区际公路的入口被四五辆连环撞的汽车给堵死了。
他们来加油站的时候路并没有这样,所以这连环撞是刚刚才发生的,诱发原因应该就是之前那辆冲向围栏横在路中间的小轿车。
“这可怎么办?”池小闲四下里看看。
无论多么高超的车技,被这样堵着出口,也只能无可奈何。
方樾蹙着眉思考着什么,然后翻出手机点开离线地图,正要找找有没有其他路可以到下一个区,忽然一声巨大的冲击力从后背袭来,带着两人的头狠狠撞向前窗。
砰,两团白色的安全气囊喷开,缓缓地接住了他们。
方樾急忙看向后视镜——一辆越野车跟他们追上了尾,紧接着又来了两辆小汽车。
他们的情况不能再糟糕了。前后都被堵死,如同被包了饺子,这下不仅是冲出入口的问题,他们连退路都被封死了。
方樾连忙查看仪表盘上的数据,好在数据都还正常,应该只有壳子被撞坏了。
“要下车吗?”池小闲担忧道。
方樾看了看外面,不禁蹙起眉。
雨下得太大了,气温不断地下降,下车若是失去货车的保护,被暴雨这么一淋,可能会感冒发烧。更何况天色也在变暗,大概过个半小时,天就要全黑了,即使他们有□□,遇到成群的游荡的丧尸,也是捉襟见肘。
看来他们得留在这里过夜了。
“有人出来了!”池小闲忽然坐了起来,指了指前方。
不断地有司机和乘客从车里出来。一道道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昏暗的夜色,它们不断摇晃着,透露出惶然和无措之感。
透过光束,能看到无数细密的雨滴,一张透明的雨网将这天地都覆盖。
“不好。”方樾沉沉道。
他的话音刚落,池小闲就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甜。它混在冷冷的雨水里,半丝半缕,若有若无,从玻璃和车门的缝隙里钻进来。
池小闲连忙用衣服捂住了鼻子。
“你闻到了?”
池小闲点点头:“嗅觉变灵敏了。”
“应该是有人撞伤了。”方樾神色凝重,“这样下去迟早会吸引来丧尸。”
雨声太大,砸的玻璃噼里啪啦地响。呼喊声混在雨声里,忽弱忽强,有种说不出的焦灼和紧张感。
忽然,更近的一声从头顶上传来,踏踏,踏踏。
两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他们的货车足有四米高。这样的高度,会爬上来的,一般只有丧尸了。
踏踏,踏踏,那声音忽然又消失了。接着,一个黑影闪过前窗,一跃而下,径直扑向了前面刚从小轿车里出来的一对男女。
情况急转直下,越来越多的丧尸冒了出来,他们就像隐藏在黑暗里的无数幽灵,嘶吼着冲向手无寸铁的乘客和司机,有些人眼疾手快,连忙又躲进了车里。
“得去货仓。”方樾判断道。
他们的前窗玻璃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发现方樾的位置,随时有可能被攻破,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裂缝。
货车的驾驶室与货仓之间并没有直通门,这意味着他们得从外面进入货仓。
这暴雨里甚至无法使用电击器。
方樾看了看那串车钥匙,上面一共有五把,幸运的话一次性开到,不幸的话得一把把尝试。还不能确保货仓的钥匙就在这其中,毕竟他“偷”的时候也不可能去问。
“你先给我松绑。”池小闲道。
方樾解开了池小闲手腕上的纱布,池小闲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将血抹在自己的衬衫上。
“你——”方樾都没能反应过来。
“我们换衣服。”池小闲认真道,“这样我的气味能盖一盖你。”
在方樾印象里,池小闲属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弱分子,这样的人居然会主动伤害自己,还挺让他意外的。
“不疼么?”幽暗的车厢内,方樾看到池小闲腕骨上一圈咬痕,低低地问。
他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情愫。
池小闲摇摇头,这两天他哪哪都疼,以至于他对疼已经有些麻木了。
两人交换了衬衫。池小闲指了指车钥匙:“我先下去试一试,等试好了钥匙再喊你出来。”
“你下车的时小心点。”方樾迟疑了一下,“别再摔了。”
池小闲:“……”
他本来觉得自己这一番大义凛然的举动挺英雄、挺感人的,方樾一句话给他整破防了。
一打开车门,瓢泼的雨砸在他身上,池小闲冷得打了个颤。雨水顺着头发朝眼睛流去,很快模糊了视线。池小闲摸了把脸上的水,扶着货车的车身,缓缓地朝货仓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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