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闲莫名就想起以前无意中看到过的一项科学研究,说是从微生物或一些感知敏锐的动物视角出发,不同性格、不同智力的人的血的味道其实相差很远。
他闻到别人的血其实也会心跳加速,只是不像现在这样反应激烈。
难道是因为方樾智商高,身体健康,基因优秀?
不能再往下想了,不要再想方樾了,他告诉自己。
池小闲极为吝啬地喝了一小口,接着又一口……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细胞都在敞开嘴巴畅快地呼吸着,欢唱着,雀跃着。这是无比兴奋的时刻。
眼见血线很快就到了他规定下来的三分之一处,池小闲咬咬牙,一狠心,拧上了瓶盖。
他的卧室里有一台方樾给他准备的小型冷藏柜,他把血袋塞了进去,迅速关上了柜门,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喝个血跟打仗一样。
气味不再增加,但房间内依然残留着浓烈的鲜美。池小闲不敢将窗户打开,怕新鲜的血味会吸引到屋子外的丧尸,只好打开了新风系统。
空气一点点被过滤,但速度很慢。
那种腥甜的味道久久弥留在房间里。
池小闲的面色像是染上了一层晚霞似的红。
他爬到床上去,把脸埋进了被子。
时间流逝得极其缓慢,一点点加深着他的煎熬……
四处都是方樾的味道——睡衣是方樾的,床单和枕头也是方樾的,上面都有方樾习惯用的淡淡皂香的洗衣液的味道。
那个人像是墨水一样的存在,早已丝丝缕缕的渗透在每一个角落,让池小闲不想到他都难。
..........................
许久,他的眼里终于蒙上了一层水汽,目光茫然地落在那藕荷色床单上。
那颜色多温柔啊,好像都不忍心去谴责他一样。
半晌后,他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惭愧、内疚、羞耻,复杂的情绪潮水般涌上来,他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怎么可以那样想着别人,想着方樾...
方樾那样一个冷冷清清、雪山一样干净的人,却被他在脑海里....
“咚咚!”突然一阵敲门声。
声音很轻,池小闲还是被吓得心脏差点蹦出胸口。
他喘息几下,极力稳住声音,问了句什么事。
门外的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对房间内的情况在判断,接着迟疑道:“你……喝了么?”
血色从池小闲脸上大片大片的退下去,他的嘴唇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你还好吗?”方樾的声音很平静,却又暗含一丝关切。
池小闲在房间里没说话。
卧室里的寂静让方樾蹙起眉来。
这是池小闲第一次用血包而非由方樾直接给他喂血。看不到池小闲的状况,让他有些担心他会失去控制。
方樾的手搭上了门把手,轻声道:“我能进去吗?”
池小闲心里说不可以。
不可以进来,他还没有准备好被看到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
但身体里那股疯狂渴望着方樾的欲望还没有消退下去。
听见方樾的声音,他就越发想看到那人的脸,感受他的体温,闻一闻他身上冷淡又干净的味道……
他在茫茫大海中孤独浮沉,方樾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的那只小舟。
种种的种种,促使他说出了违心、却又不违心的话——他轻轻嗯了一声。
方樾用钥匙打开门——池小闲事先锁上了门。
钥匙咔哒一声,池小闲耳膜轻轻跳了下。
他闭着眼睛用被单蒙住头,把身体蜷缩得像个婴儿。
只推门的一瞬间,缠绕在方樾手腕上的细丝迅速抽走,跟着池小闲缩进了被单里。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细丝居然可以穿过房间和楼梯,一直跑到了地下实验室找到他……
他一看到这细丝,下意识地猜到了或许是池小闲在需要他。
一只温热的手隔着被单轻轻拍了拍池小闲的脑袋,又揉了两下。
“都喝完了吗?”
池小闲沉默许久,声音从被单下闷闷传来:“没,得省着喝。”
方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那一丝轻微的颤抖。
见池小闲躲在被子里不出来,把自己裹成蛹状,他轻声询问:“……你不希望我来吗?”
池小闲沉默着。
他抽出手,默默地看了会儿床上的“蛹”。
或许是自己过度的关心让池小闲觉得不舒服了,池小闲想要的是更加隐私、不被打扰的空间。
他眼神黯淡下去,正要起身离开,从被单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方樾怔了一下,接着听到池小闲低而小的声音:“……你别走。”
沉默片刻,方樾低低道:“好,我不走。”
“……可以抱住你吗?”
池小闲说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方樾晃了下神,望向床上蜷缩一团的小小人儿,伸手将人带着被子用胳膊一并揽住,靠在自己怀里。
被单落下一些,露出了一颗毛茸茸乱蓬蓬的银色脑袋。
池小闲把头埋在了方樾颈窝里,身子轻轻抖着,没一会儿,方樾就觉得锁骨处有微微的潮湿感。
“怎么哭了?”方樾有些措手不及。
他难得一次有些慌张。
但锁骨处的潮湿感还在加重。
他的手抬了抬,悬在空中,似乎有些无处安放的茫然。
最后,他的手搭上了池小闲的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安抚着他。
他不知道丧尸的情绪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但这好像池小闲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池小闲忽然开口,断断续续地小声抽泣道。
...
...
...
听完他的话,方樾大脑出现了几秒的短暂空白。
他第一次难以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低低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池小闲垂下眼帘,小声道:“......因为这让我很愧疚,我想要获得你的原谅,这样才能减轻负罪感。”
方樾怔了会儿。
池小闲深深地垂着头,有些痛苦,“但是我真的......我很抱歉。”
他低声检讨着自己的罪行,银色的长长睫毛轻轻扑闪着,像是被露水打湿了的蜻蜓的翅膀。鼻尖上的那颗小痣,落了一地透明的泪水。
从方樾的视角看上去,脆弱又可怜,纯白而无辜。
“......我会原谅你的。”方樾用指腹在他眼角轻轻擦过去,“所以不要有负罪感。”
池小闲呆呆地看着他,眼泪都忘记了掉下来。
方樾将他放下,重新盖好被子,轻声道:“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池小闲还没缓过神来,见他关掉了灯。
房间瞬间回归于黑暗,方樾的身影也看不见了,池小闲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很像是无声的告别和绝交,像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推开,推出自己的领域,推进没有他的无边的黑暗世界。
方樾或许只是出于礼貌和风度没有当场谴责他,但这不代表他就真的允许别人可以随意肖想他。
他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会肖想这种事情的,这是绝对越界的行为。
“明天见,池小闲。”
“晚安...”方樾低低道,打断了池小闲的胡思乱想。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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