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对准了照片尖利一角,咔哒咔哒,却怎么都打不上火。
可能是打火机太久没用,寿终正寝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
……
明日复明日,所有暂缓到明天再处理的东西,往往都只会越发地拖延下去。
这张照片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每每我想要毁去这张照片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下不去手。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挡着我,阻止着我的动作。
我放弃了。
那张照片被我丢进了床头柜抽屉里,挂上锁,永不见天日。
我自以为毁去这些和它有关的东西就能忘记一切,但我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也是和它牵扯最深的那一件。
是南藜此人本身。
是我。
我活在世上一日,和它的关联就永不会断绝。这间出租屋不再是为我挡风遮雨的庇护之所,而是几近坍塌的危房,我想我也许是时候该从笼子里飞出去了。
原本只是这么想了几次,并没有实施行动,但两个月后突然而来的一条陌生短信,加速了我的搬家进程。
「以为远走高飞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欠老子的钱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熟悉的语气,我都能透过这几个字看到对面那人发这条信息时露出来的狰狞表情。
离开那个小村子这么多年,那个强奸犯居然还没忘记我这个便宜儿子呢。
小时候把我往死了打,别说是零花钱,就连学费都是我自己捡破烂挣来的,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巴不得我不上学,就待在家里当他的佣人,当他泄愤的沙包,现在看我长大了,就敢自称老子了,想从我身上榨取仅存的利用价值,想我供养他?
脸皮可真是厚如城墙。
我早不是当年那个被他用皮带鞭打,也只会蜷缩在地上隐忍不发的窝囊废。
好不容易逃离,好不容易甩脱他,现在没钱了就想着来找我这个冤大头了?让我伺候他?做他的鬼梦!
难为他居然还能得到我的手机号码。
我赏了他两个字:「去死!」
不等我把他手机号拉黑,一通电话就紧跟着打了进来,我想了想,按了接通。
“你敢这么和你老子说话!你等着,别让我找到你,找到你我打死你!”
没有放到耳边,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斥骂声。
我笑了一声,对着听筒丢给他一句:“你有种就来,死强奸犯,看谁打死谁。”
说完不等他再骂,挂了电话,拉黑,关机,一气呵成。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我的手机号码,我担心再拖下去他迟早会知道我现在的住址。
是非搬不可了。
我看起了房,两天后定了一家,这次我没有省钱,找的是一个安保隐私性上等的公寓楼,进门都要刷脸的那一种。
去到这里,大蜈蚣就很难找到我了。
租金当然比我现在这个出租屋要高上许多。在这儿能住半年的钱,去那里只能住上一个月。
无所谓,反正我手上还有不少攒下来的钱,足够我挥霍一段时间。况且……我也没必要为我的将来做打算,死了钱又带不进棺材里。过一天算一天吧。
找房东确认好了入住时间,签了合同交了钱,我开始一点一点把我出租屋里的东西挪过去。
公寓楼里家具都有,我这屋里的大件垃圾就不用带过去了,只有一些衣物和电脑之类的需要搬,就这点东西也犯不上找搬家公司,我自己也可以。
公寓离我的旧出租屋有一段距离,我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下午,才勉勉强强把东西处理干净。
新房子里堆满了纸箱,我坐在地板上,欣赏着我的新狗窝。
同样是一室一厅,这里比我之前那个地方要宽敞多了,阳台也是之前的两倍大。钱花的不算冤枉。
我一件件把箱子里的东西搬出来,收拾好,却忽然发现我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拿。
床头柜里的那张照片。
……
反正也上了锁,没人会看见的,拿不拿也无所谓。可如果……如果房东重新出租,被下一个租客强行打开呢?打开又怎么样,那个人又不一定会认识上面那两张脸。……万一呢?
鬼使神差,我还是回到了那个老小区。因为着急,这次直接打了车,下了车匆匆忙忙往里走,却在一个转弯口瞥见一个影子时猛地止住了脚步。
我立即藏身在墙角后,探出半个脑袋,远处是两三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还有一个男人,好死不死就堵在我那栋楼前。
“你是来找儿子啊?”
“是啊,我那个没良心的儿子,我劳心劳力把他供养长大,他翅膀硬了出去了就不回来,这些年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铁了心地不管我了!我没办法,只能来找他,我实在想念他啊!”
看不到男人的脸,但这个声音我绝不会听错。没成想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哎呦怎么能这样,长大了就不管亲生父亲了,真是个白眼狼!”
“那你知道你儿子住在哪栋楼吗?我带你去找他。”
“我只知道他住在这个小区,具体哪一栋我也不清楚。我打他电话,他就只会骂我,让我滚,他不想见我……”说到这里,装模作样地抹几滴泪。
围观的大爷大妈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我这个不孝顺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哪有这样当儿子的!”
男人还在装可怜:“我坐火车坐了三天,一路上就吃了几个苹果,到这儿以为儿子会收留我,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你还没吃饭哪?这么可怜,那你到我家吃几口吧,饭管够。”
男人摇头:“不,我要在这儿等他。”
“等不等得到啊?”有人问。
“等不到我也等啊,谁让我是他爸爸呢。”
我胸腔里怒火翻涌,恨不得当场恶心地吐出来。
现在这个情况,我当然是不能现身的,我只得掉转脚步往回走,趁没被他发现之前赶紧离开。
走出小区外,脚却不听使唤地拐进了一家咖啡店,点了杯咖啡坐到晚上,坐到咖啡店打烊。
咖啡我一口未动,瞄了眼时间,现在都九点了,大蜈蚣应该不会再守在那里了吧。而且天色黑,我对这里很熟悉,只要我小心点,行踪绝对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理智告诉我,为了一张照片回去冒险没必要。
但身体里莫名有股冲动一直拷打着我,让我固执地去涉这个险。
我小心翼翼回到楼下,在远处探头一看,楼底下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我立即大步跑上楼,进了屋里,钻进卧室打开锁,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张照片。
没有缘由的,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一直吊着的紧张情绪诡异地松了下来。
吐出这口气的下一秒,我愣住了。
我在紧张什么?
我以为是今天见到大蜈蚣才紧张,可是现在拿到这张照片之后,我为什么就彻底松懈了?
我是害怕大蜈蚣找到我,还是……害怕弄丢这张照片?
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没错,我只是害怕有人看到这张合照,从而联想到梁枝庭,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仅此而已。
在屋里坐了会儿,不得不走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垂下脑袋,照片塞进口袋兜里,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的那一瞬间,一股重击直冲我脖子而来,我登时眼冒金星,被猛地推在门板上,门轰地砸上,楼道中发出一声带着回音的巨响,两只大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楼梯上的感应灯因为这个声音而亮了起来,我得以看到面前的人。
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他掐着我的脖子,面目扭曲地冲我骂道:“你个小杂种,可让我逮着了。”
作者有话说:
屋里烧物品很危险,行为不可取,好孩子千万不要学!(消防意识拉满)
偶哥:今天没有我的戏份(委屈)
第35章 “好久不见”
我被掐得呼吸困难,视线阵阵发黑,喊都喊不出来,这个老畜生,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居然还敢搞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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