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单独去北境,还有随行的同伴。”
问泽遗收回手:“这样,我去同他们商量下,若是他们同意,我考虑带你走。”
“好。”十七乖乖低下头。
他这副可怜模样没骗到问泽遗,却让一根筋的赐翎觉得是自己之前太针对十七,有些不好意思。
“喂,真要带他走?”赐翎悄声问,“可咱们,又不是真去......”
“多带个人还能掩人耳目,到时候问他认识的人在哪处,给他放下。”问泽遗看向莫且行,“莫兄,你说呢?”
“你定夺就行。”
赐翎都知道不合适,莫且行当然也觉得古怪。
但见问泽遗的态度,明白他有分寸,莫且行就没明说。
“那,那我也没意见。”赐翎敷衍地答应,兴致勃勃地转移话题。
“咱们真去,酒楼吃饭?”
中土好吃的太多了,他根本吃不完。
还有好多好多想吃的。
“想去?”
赐翎用力点点头。
问泽遗勾唇:“那就去,不过晚上去太晚了,中午去刚好。”
用于给他们伪装商人的行头还停十里外,若是要带上十七,那让附近宗门的修士帮忙挪地方也需要时间。
等到得了新身份,办事就不能太随心所欲了,一言一行得像是商人,而非闲云野鹤的修士。
赐翎发出一阵欢呼,脑袋里全是脆皮烧鸭和蜜汁烤鹅,哪还在乎什么十七十八究竟怪不怪。
问泽遗走到十七跟前,面带严肃:“我可以送你一程,但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问的也别问。”
“知道了吗?”
“知道。”
十七眼睛亮了:“谢谢您。”
知道外壳里头是谁,不停被喊“您”,让问泽遗觉得不自在。
“往后喊我先生吧。”
问泽遗随便扯了个还得体的称呼出来。
“多谢先生。”
十七低眉顺眼。
“去收拾你的行李,午时在此处等我。”
十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像是怕问泽遗突然把他丢下。
“放心去。”问泽遗冲他喊了声,十七这才快步离开。
“他到底咋回事?”等到十七离开,莫且行这才问问泽遗。
问泽遗笑了,不置可否。
“反正带上就完了。”
他们这趟去北境,可算有点意思。
赐翎傻乎乎跟在后面,不解地挠了挠耳羽。
还有近三个时辰,三人去和附近的宗门交接,给自己换了身更合适的行头。
问泽遗的银发银眸被掩成黑色,又浅浅施着易容的术法,却依旧挡不住极佳的面容。
他穿得华贵,一身的红衣华服裁得得当,华丽的玛瑙坠在腰间,耳上还坠着精巧细琢的红玉。
兰山远给的玉髓被他藏在袖内,白皙的手腕上还盘了串漆红的菩提珠。
“我怎么觉着这身不合适。”
问泽遗不自在地扯了扯绣着金线的手衣。
一身衣服太张扬了,和不小心挖到金子,迫不及待来炫耀的暴发户似得。
可当朝商人就喜欢穿得花花绿绿,越明艳生意越红火,明知道容易招贼还是爱穿。
穿红总比穿红绿配好些。
“副宗主这话偏颇了。”容素带着三个女修站在远处,瞧见问泽遗笑着夸赞,“分明是大户人家的俊俏公子哥,旁人喜欢还来不及。”
“那我好看吗?”赐翎从问泽遗身后探出头来。
他长得是好看的,可惜身板太薄,撑不起华贵的金色长袍,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好看。”容素憋着笑,同女修们交换个眼神,连连哄着赐翎。
赐翎眉开眼笑。
鸟雀天生喜欢亮晶晶的玩意,他对自己这一身浮夸的装饰接受良好。
只有莫且行是苦着脸出来的。
他一身粗布麻衣,和那张本身就偏粗犷的俊脸颇为般配,俨然是副干农活好手的模样。
“行啊,你俩都是公子少爷,轮我这,就得喊你们老爷了!”他笑着骂了声,但也是为了任务着想,很快便不在意了。
容素特意赶过来,是给他们供了马车和上等灵驹。
马车倒是低调,看样子还是簇新的,没用过几次。
她从淬羽山庄的库房取了之前买入的兽皮和蚕丝,也全都是好货。
“都是些绵薄之力,您于我是救命之恩,我怎能和您开口要钱?”
问泽遗想给她灵石,容素连连推拒。
“问副宗主还需要什么,尽管同我提就是。”
她比之前自信了许多,落落大方地笑着,冲着三人遥遥一拜。
“祝三位此行顺利,早日凯旋归来。”
“多谢少庄主。”
容素不肯要他给的灵石,让持明宗把灵石送去淬羽山庄就好。
打典过后,问泽遗等人已经很像去北境做买卖的商人了。
三人辞别修士们时,离午时只剩一刻钟。
问泽遗的姣好面容与华贵衣着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时不时有少年少女冲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开始后悔自己易容得不够彻底。
赐翎抱着臂,满脸不满:“他们怎么都看你,不看我。”
他长得好,只是站在问泽遗跟前,言行举止和形貌都显得像个随行的后辈。
莫且行搓了搓手,没人关注他,他倒是乐得清闲。
十七已经等在路口。
他身上衣服干净但朴素,同两人格格不入。
“你认得酒楼,那就你来带路。”问泽遗拍了拍十七,手腕上垂落的菩提串将他的衣服压塌一角。
“是。”
十七同三人挨个打了招呼,随后规矩地跟在问泽遗身后。
时不时感觉到十七的目光想要投过来,却又被他极力克制住。
兰山远想看他,可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做得太明显。
问泽遗莞尔一笑,脚步愈发轻快。
十七找的酒楼里头菜色很好,小儿们也非常客气,唯有酒水非常一般。
莫且行扫了眼酒水,略有失望。
“瞧着十七也不像能喝酒的模样,他哪知道哪家酒楼酒好?”问泽遗出来打圆场,“你们随便点,我来请客。”
见他拿出自己的钱袋子,而非兰山远给的,十七眼中露出失望。
问泽遗这回是真没瞧见,见十七不想点,他将菜单递给赐翎:“刚还喊着要吃,现在倒是谦让起来了。”
赐翎被说得脸红:“你请客,应该你先点。”
父亲说了,这是人族的规矩。
“哪来这么多规矩,我过会点,菜又跑不了。”
问泽遗光顾着看十七的乐,自然没多少胃口。
见到他和赐翎插科打诨,十七不出所料地脸色微变。
只是他克制着没做出惯有的小动作,而且收敛着情绪,所以在外人看来,倒更像是在发呆。
问泽遗托着腮,将菜单还给小二。
又不乐意他和别人说话,又非要看。兰山远出来一趟,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菜上来后,早上才吃了六个包子的赐翎狼吞虎咽,像是刚经历过饥荒。
问泽遗给十七夹了一筷子肉:“吃点。”
“再不吃,怕是让他吃完了。”
十七面上无措,犹豫着抬筷夹起肉。
“谢谢。”他小声道,长睫毛微微抖动,瞧着可怜又无助。
手腕处的伤疤若隐若现,哪怕知道兰山远自己身上其实没有,但还是看得问泽遗忍不住心疼。
等到差不多时候,他也该告诉兰山远.......
“咳咳咳......这什么味,好呛!”
一阵咳嗽声打断他的思绪。
赐翎着急忙慌吃着洒了茶粉的糕点,因为吃太快,被茶粉呛得直咳嗽。
“山雀吃不来细糠。”
莫且行哭笑不得:“不过是青茶的茶粉而已,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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