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针之上聚集着内力,沈清平眼神很冷。
“那便,一路走好了。”
姬叶君浑身紧绷,指尖夹着几枚剧毒银针,他如今身受重伤,逃脱恐怕有些力不从心。……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万籁之中忽然响起一阵极为动听的吟唱。
如同古老神话中的海妖卧在礁石上,伴随着海浪翻涌的声音。
心神不自觉地放松。
几人的眼神在一瞬间涣散起来。
一道黑迅速窜了进来,他身上的衣服显然不合适,紧绷在身上只有半截不说,还被撑得撕裂开来,大片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十分醒目。
姬叶君只觉得眼前一晃,紧接着被人整个扛了起来朝外奔去。
耳边似乎唯有一道急促的呼吸。
十分具有标志性的卷毛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愣了愣,下意识抬手抓住。
而后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第86章 “就只看着我”
碧波微漾,水面浮光。
亭中之人闲散地支着下颚,有些不耐地盯着远处暗卫阁的大门,但还是乖乖等待着。
“咳。”
被派去“探听”消息的人清咳一声,小心翼翼道。
“回禀少主,今日是仇统领亲自领着训练,应当是验收这段时日的成果,似是不太满意,故而……延迟了些许。”
左少主狭长的眼睛微咪,冷嗤一声正欲开口,耳畔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动静。
“叮铃——”
他眼神微变,像是感应到什么,立即站起身。
在一旁守着的暗卫大气也不敢出,惊疑不定地望向少主腰间。
双生铃响,是齐宗主危!
左轻越蹙眉,神情有些凝重,垂首将腰间的双生铃打开,就着边缘划破指尖,让血滴入其中。
一只灵蛊探出头,展开半透的翅膀,感应什么似的在空中晃悠了一圈,紧接着朝一个方向飞去。
左轻越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双生灵盘,不多时,两只几乎生得一模一样的灵蛊落入其中。
两只玲珑角相触,左轻越抬手有规律地晃动着双生铃,不知听见了什么,眼神略深。
一阵风带着熟悉的气息匆匆而来。
仇雁归听到动静后立即赶了出来,见左轻越背对着自己并未出言打扰,而是望向一旁跟着的暗卫。
那暗卫朝他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摇了摇头。
好在片刻后,左轻越就收了灵盘,将蛊虫重新放入银铃之中。
“是齐宗主?”仇雁归询问。
“嗯。”左轻越颔首,若有所思:“看来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既然能动用双生灵蛊,必然是身陷囹吾,无法脱身。
不得已,才冒险一试。
“可有交代什么?”
左轻越动作一滞,走近牵起他的手,笑吟吟道:“嗓子怎么哑了,快坐下喝口茶缓缓。”
仇雁归一愣,但还是顺势坐下。
......仇统领的嗓音悦耳,哪有半点哑?
杵在一旁的暗卫方才在心中腹诽着,继而就对上了少主冰冷的视线。
他背后一凉,刹那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还请少主吩咐。”
左轻越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据传闻,几十年前销声匿迹的缚魂子钟啸奎死在了众门派围剿之下,但当初众人只觉得他穷途末路定然无法存活,实则也无人见过他的尸首。”
“齐晟似乎发现了什么,猜测此人极有可能还活着,且一直隐藏在暗处……吩咐下去,查探各地可有婴儿遗失,而后顺藤摸瓜,以此推断这其中是否真的有古怪。”
“另外,暗门姬叶君行踪有异,若猜测属实,恐怕早已与缚魂子一派沆瀣一气,命影六即刻前往影宗去探姬叶君是否失踪。”
左轻越一挥袖袍。
“闻声长老之子元梓羟是齐晟的人,自会接应。”
“是。”
暗卫领命退下。
身后传来一声迟疑地询问。
“那,齐宗主呢?”
左轻越背影一僵,那夜自己不屑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那老妖怪只会避人,可没那闲心找人,他还能真看上齐晟不成。”
“......”
仇雁归见状,心中隐约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少主?”
左轻越转过身,难得没有直视仇雁归的眼睛,抬手轻拂过鼻尖。
“......似乎,被老妖怪捉走了。”-
屋檐上落下一只燕子。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啼。
“……在十二城阳春湖,傍晚……”
池州渡依旧坚持不懈地给他讲故事。
齐晟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在心里接道。
——傍晚遇见一个醉酒的老翁求老天赐他一段夕阳红。
心声与池州渡的嗓音完美的重合在一起,齐晟漫不经心的神情一顿,有些发怔。
他倒是莫名其妙都听进去了。
池州渡的手一下下抚摸着他,齐晟的思绪也逐渐飘远。
一连又过了几日,想必轻越雁归已经收到了他的请求,派人去探虚实,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剑宗的三位徒儿……不。
齐晟心中一沉。
如今,只有两位了。
小鱼烟淼都十分聪慧,想必也已经猜到了什么。
眼前闪过阳一满是血污的面容,他心中一抽,立即掐断了回忆,不愿再继续深想。……罢了。
小小的身躯靠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
齐晟忍不住想。
若他是门前那只整日只会吃草的野兔,是池塘中惬意的锦鲤,亦或丛林树上盘着的蛇。
会不会稍显自由一些。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弯弯绕绕,也没有过于浓烈的爱恨,眼中之物便只是眼中之物。
不似人,会透过万物寻找某个影子。
正如他透过池州渡看见了过往的自己一样。
若他从未遇见过池州渡。如今是否……
齐晟心中一惊,有些迷蒙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他忍不住皱眉。
果真是被困久了,竟下意识想着逃避。
耳畔不知何时陷入了寂静,倒是令人莫名不安起来。
齐晟仰躺着等待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没有动静,这才不动声色地眯起眼悄悄朝上瞄去。
长睫笼罩之下,眼前的景象蒙上一层阴影,但隐约能瞧见对方低头的动作。
齐晟见状赶忙紧闭双眼,挺尸般一动不动。
那只一直安抚着他的大手微微收紧,将他捏在手心。
池州渡分明没有开口,他也瞧不见对方脸上的神情。
但齐晟却读懂了他的情绪。焦躁、隐忍。
池州渡手上的力道不断增加,就在齐晟隐隐觉得窒息又强撑着不愿开口之际,对方却陡然卸了力。
身子悬空了一瞬,被安放至柔软的被褥上。
耳边的脚步声远去。
齐晟睁开眼,只来及看清消失在门后的青色衣摆。
他在原地愣了半天,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这是池州渡第一次毫无预兆的丢下他离开。
若想得美些,说不定在过几日就觉得无趣,放他离开了。不过……
齐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池州渡掌心的温度其实很烫。
他转头朝床榻上的原身望去,神魂并无动荡,应当并非之前古怪的情况。
齐晟心中其实有许多话想问。
比如为何将他困在此处,又如此悉心照料。
比如他瞥见池州渡后颈的咒纹。
比如,为什么不愿提起守宫,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渊源。......但每每想要开口,心里就会升起逃避的念头。
漠视并非他本意。
只是他们像是深深坠入了泥潭,即便伸手就能碰到,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以至于,连最熟悉的温度也变得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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