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怪物,游戏关闭”——玩家本身即是怪物,如果只有杀死怪物才能关闭游戏,那么游戏关闭也就势必意味着玩家失败,如果这场游戏的逻辑真是这样的闭环,那么继续输入规则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在这场游戏中,什么样的角色才能制定规则?
在过去的副本里,玩家只能遵守规则,规则制定者是祂。
现在,玩家拥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利,那么祂的身份又是什么?
他触碰了光球,规则出现在他的手机当中,除他以外此刻还有其他人能看到这两条规则吗?
如果不能——那么这一刻他在和谁对弈?
陆重年眸光微转。
是祂吗?
祂也在这场游戏之中?
祂才是这场游戏真正的另一方?
原来如此……
……不论是他、木雨,还是这个会所中的其他所有人,他们或许都被锁定成了这场游戏中的玩家。
他们既是玩家又是怪物,不论是他和木雨杀死他们,还是他们杀死他和木雨,这场游戏都会走向祂所想要的结局——
祂也正是这么诱导的,当上一个轮回他见到那头怪物时,他产生了一股攻击对方的本能,就如同对方尽管恐惧,也依旧想也不想地扑向了他一般——
祂在诱导人类分为两个阵营,在诱导两个阵营互相厮杀。
然而他们从始至终都忽略了躲藏在阴影里的那个祂。
祂也是玩家,也是怪物。
他们可以选择杀死祂。
只要祂死了,玩家失败又如何?谁来制造副本?副本制造者本身已经不存在了。
游戏可以失败,玩家可以失败——
但人类可以胜利。
一声轻响,陆重年回过神。
305房间里的木雨打开移门,走到了阳台里。
陆重年后退一步,退入到阴影之中。
他深深看了眼木雨的背影,在这一刻低下头,于手机中输入文字。
人类的第一条规则。
【3、所有玩家必须全都身在副本地图内,且拥有可以被杀死的实体。】
光标还在闪烁,提示他可以继续输入,对弈双方显然可以在每一轮写下两条规则。
【4、所有玩家一旦死亡,即为真正的死亡,不再发生任何逆转。】
高维度生物也必须接受规则的约束,祂们的生命将受限于规则之中。
光标在句号后面闪烁两下,消失,似乎意味着规则已经生效。
刹那间,一股莫大的重量压向陆重年!
世界在这一瞬仿佛随之震荡,陆重年的瞳孔猛地紧缩。
他僵在原地,四肢百骸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灌入,身体动弹不得,仿佛成为了一个容器,而注入容器里的,是来自于另一个维度的强大的灵魂。
隔壁,木雨看到了空中的黑色弯月,慌张地倒退回房间里。
露台上,陆重年用力扭转身体,踏入阴影中,他扶住墙,剧烈喘息着,手臂、脖子上,青筋浮起。
——他漏算了一步。
窃取者降临到了他的身体里。
*
清晨的阳光洒向群山。
雾逐渐散去。
金色的光照得天空明净如洗,天空中的云、诡谲的黑月,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
晴空下的某座山中,山里的某栋建筑物里,时空在这里交错。
木雨被推搡到地上,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砸破了他的头。
他恍惚地抬起手摸了下,手指上沾着的满是粘稠的血迹。
围拢他的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他完全听不懂,那像是异世界的语言,可他们的唇形他却看得明白——
“怪物”“报警”“杀了他”——这些分明是人类,是会所里的人。
——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在所有人眼中他也是怪物。
那洪漾他们呢?他联系不上他们,此刻,他们是否也和他成为了不同阵营里的人?
当一把刀刺向他时,他转身狼狈地朝楼上逃去!
……
陆重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前方,电梯楼层数字在往上升,不知道是否会停在三楼——他脚步一转,踉跄闯入了卫生间,将门合上。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视野发生了严重的重影,身体仿佛快要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掌控。
他的目光很快定在了角落的一个鹅颈花瓶上,伸手夺过,挥臂将其砸碎!
花朵掉落,水撒了一地,玻璃碎片割伤了他的手,他的手中还剩下一块细长尖锐的玻璃碎片。
陆重年毫不犹豫地反握住它,对准胸口刺下去!
……
木雨一路逃上楼,那些怪物跟在他的身后。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规则在他的手机里,他显然就是“玩家”。
他唯一能联系上的只有陆重年,所以此刻只有陆重年和他是同一阵营?
他们既是玩家,也是怪物,而结束这一切唯一方法……就是杀死一只怪物?
杀死谁?
他或者陆重年?
开什么玩笑。
一件重物从后头飞过来,木雨被砸中肩膀,摔倒在楼梯上,肩膀钝痛。
他咬住牙关,用力在地上撑了一把,继续往上逃!
……“怪物”死了,“玩家”的数量也会减少。
第二条规则符合了,第一条规则也会被违背。
到时候又会如何?
真的要这么做吗?
真的要开这么大一个玩笑吗?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
陆重年将玻璃拔出,鲜血从胸口汩汩流出。
他背靠墙壁,滑坐到地上,感觉到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正在随着他的体温一起迅速流失。
——流失到空气里。
祂逃逸了。
陆重年沉重地呼吸着,双手握紧,他扔掉那块碎玻璃,艰难地拿起手机。
不论他怎么点,光标都没有再出现。
窃取者没有再继续书写规则,仿佛是知道已经不用再继续书写——这场游戏,他输定了。
……
当木雨踏上三楼,看到前方场景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场游戏他输定了。
陆重年正在走廊中,将一头怪物掼倒在地。
——一切都是真的,没法再逃避,这场游戏中,只有他们两人是一个阵营。
想要结束一切,不是他死,就是陆重年死。
在这非常短暂的一秒钟里,其实有许多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比如,那两条游戏规则太奇怪了,似乎隐隐还有什么漏洞存在。
比如,对他穷追不舍的那些怪物真的就是普通人吗?
说到底,他也只是从他们的反应和口型中判断出自己是怪物,可如果他们其实也确实是怪物呢?
会不会,此刻所有在会所中的人,都既是玩家,又是怪物?
但这些念头全都没有留下。
因为,再多等待一秒,在这混乱的场景中,势必就会有伤亡发生。
不论这个现场有多少位玩家,他们的语言被彼此屏蔽,无法沟通,双方都充斥着攻击对方的冲动,难以抑制,而其中必须得死一个人,才能尽快结束这场荒诞的,非人类的力量可以达到的“游戏”。
身后怪物们的声音激烈起来,它们好像发现了陆重年的存在,而在这一瞬间,木雨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所有氧气,尽数被吐出了胸口。
他平静地后退一步。
退到了转角里,退出了陆重年的视野。
退到身后伸过来的那把刀刃前——任由自己的身体被从后贯穿。
……
陆重年最后应该没有看到他吧?
希望他没有看到。
希望他能活着离开这里。
*
安静的卫生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在这最后弥留的片刻光景里,陆重年依旧在冷静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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