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听和罗淮玉又试验了三分钟,还是打不开禁制,只好放弃进去,另想办法。
洛听道:“裴将军,我看你刚才是能出来的,这个禁制好像不拦着你们?”
裴将军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想?”
洛听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要不你进去把棺椁扛出来,然后扔给我们?”
裴将军:“???”
他大惊失色:“那是我们殿下的棺椁啊,怎么能扔来扔去的?!使不得啊!”
洛听忙道:“但你家殿下这不是指着这次回收力量吗?”
罗淮玉也道:“舟舟急需棺椁,以你家殿下和舟舟的关系,想必他不但不会介意,之后还会夸你们做的好。”
两人轮番上阵,一通忽悠,最后裴将军晕晕乎乎走进主墓,真把那个棺椁扛了出来。
他站在禁制前,看了看罗淮玉,又看了看肩上的棺椁,满脸犹豫。
“真的扔啊?”
洛听催促:“真的!快点快点,我们时间不够了!”
罗淮玉道:“扔给我,洛听扛不住棺材上的死气。”
裴将军被催得头大,只好走到禁制边缘,将棺椁横过来,以最快速度甩了出去。
罗淮玉毫不犹豫上前一步,一手捞起棺椁,一手捞起洛听,掉头拔腿就跑!
轰地一声震响,浓烈的死气自大墓中心炸开,无形的波动仿佛滔天海浪,劈头盖脸向洛听和罗淮玉扑去!
死气来得太快太急,罗淮玉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就被震荡的力量掀翻出去。
他努力抬起手,护住手里的棺椁,但涌来的死气让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动作,还没落地,棺椁就差点脱手掉落。
被他拽着的洛听见状,心头一急,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伸手去扶。
就在他手掌碰上棺椁的刹那,灼烧般的剧痛从掌心炸开,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下一刻,他和罗淮玉一起摔落在地,手被罗淮玉一把推开。
“别碰这个!这口棺材用料特殊,至少得飞僵才能抗住上面的死气,你直接用手捧,不疼吗?!”
洛听抽着冷气,瞥了眼掌心,慌忙爬起来:“没事,就扶了一下,不严重。时间快到了,咱们赶紧走。”
罗淮玉也赶紧爬起来,扛好棺材,匆匆跟在他身后,冲向路瑶所在的位置。
多亏了刚才镜暝山大墓那一波死气爆发,直接把他们两个从山腰掀飞到了山脚,没两分钟他们就跑到了通道边上。
路瑶招手:“快快快,还有十分钟通道就关闭了。走这边,咱们抄近路!”
两人立刻跟上:“来了来了!”
时间紧急,三人什么都顾不上。
他们扛着棺椁闷头赶路,没有注意到,在踏入地府通道的那一瞬间,棺椁上雕刻着的烛龙突然动了动眼珠。
深红色的宝石上光华闪过,金属雕刻的烛龙宛如活过来一般,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身躯缓缓扭动,偏转出一个弧度,恰好与池轻舟身上的图腾形成一模一样的姿势。
第140章 昔我往矣(22)
身着红袍的青年回到地底石窟之中,打眼一扫,目光就凝住了。
这是个圆形洞窟,直径在3.6米左右,看得出来是天然形成的,洞顶挂满了石钟乳。
这里没有通俗意义上的入口,石窟两边都被土壤和岩石封死,只有像祂和龙脉这种特殊的存在才能进入。
其他人想进来,起码得先按照祂走过的路子折腾一遍。
祂利用这一点,将临夕村那条虚弱的龙脉困在这里,基本杜绝了有人从祂眼皮子底下带走龙脉的可能。
祂没想过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但确实对自己的卜算能力极其自信。
在祂的设想里,就算池轻舟能找到龙脉,过程中也一定会大动干戈,绝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龙脉下手。
然而现在,原本只盘踞着一条龙形虚影的石窟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许多灰色的雾气。
这些雾气在空中翻涌游荡,几乎将整个石窟填满。
浓郁的怨恨混在雾气之中,几近实质化,像一根根锁链,将龙形虚影死死捆住。
这是刚才沈问枢灌进来的怨气吗?
祂迟疑片刻。
理智告诉祂这是唯一的可能,但直觉却在叫嚣着祂上当了。
“池轻舟。”
红袍的青年仰头看着那些雾气,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眼底泛起浅浅的血色。
有多少年,祂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
似乎是从祂利用万应公庙和香火将自己推上神明之位起,就再也没有被逼到过这种境地。
祂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几百年前,又或许更早。
“池轻舟。”
祂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缓缓低下头,看向逐渐蔓延到自己身上的灰色雾气。
怨恨、痛苦、爱憎……驳杂的情绪被一缕诅咒串起,在祂的手腕、胸口形成古怪的标记。
——那是池轻舟做下的标记。
祂忍不住嘲讽了扬了扬唇角,似笑似叹。
“光利用沈问枢感染龙脉还不放心吗?趁着青枳借用我力量的机会,再给我打个标记……池轻舟,你不愧是命盘当中对我阻碍最大的人物。”
祂想移花接木,让池轻舟承担祂做下的因果,池轻舟又何尝不想利用祂解决问题呢?
这个标记祂以前甚至没有注意到,可想而知,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计划。
以祂的卜算能力都能被骗过去,池轻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
祂伸出手,一把握住无形的雾气,眼底血色越来越浓。
“这就是你说的好朋友要互帮互助吗?不错,那就来试试看谁更胜一筹。”
浅淡的青色光芒从祂指尖绽开,明明没有什么特殊,但一眼看去,却让人无端想起了春天。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非常微弱,从龙形虚影身上传来,正好和红袍青年的心跳声错开,仿佛将死之时最后的挣扎。
红袍青年神情淡漠,好似没有听到石窟中除了他以外的心跳声,抬起手,把更多雾气拽向自己。
那些黏稠的雾气被光芒一照,乍一看就像遇到太阳的露水,在祂的注视中一点点蒸发。
但如果仔细盯着雾气看,却能发现这驳杂的烟雾不是消散了,而是顺着某个方向缓缓散向洞窟之外。
就仿佛被逆转了渗入洞窟的过程一样。
红袍青年沉沉望着逐渐消失的雾气,低低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时间,没想到却用在了这种地方……池轻舟啊。”
祂握紧手中那缕雾气,完全无视了掌心传来的灼痛。
“还以为能靠这些时间加快融合,可惜了。”
池轻舟真是祂遇到过的最疯的活人。
红袍青年看着越发透明的龙脉虚影,又挑了挑唇角。
不过也多亏了池轻舟的疯,敢直接用怨气侵蚀龙脉,龙脉才会变得这么虚弱。
“不过……”祂自言自语道,“池轻舟肯定还有别的安排。他为什么不着急处理我和龙脉的联系?”
是不清楚龙脉的位置吗?
但祂身上明明被打了标记,直到现在才暴露。
还是池轻舟和祂一样,也有意拖延时间?
可池轻舟明知祂一旦融合龙脉成功,再做任何事情都是无谓的挣扎,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红袍青年皱起眉头,定定望着缓缓散去的雾气,十几分钟后,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一点点凝固。
祂耗费了不少“时间”,成功驱散了大部分灰雾,但令祂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部分雾气没能被“时间”倒转。
也就是说,这部分驳杂的力量根本不来自于沈问枢倒灌的怨气,而是祂本人欠下的因果。
红袍青年的呼吸急促起来。
欠下的因果……
祂欠下的因果多了,随便哪一个对祂来说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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