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整个头浸在水里,一动不动。
围观群众怕出事,去找来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赶来后,王文波才不服不忿地松开手。
齐玉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没跟任何人说话,就顶着一脸水走了。
王文波经常惹是生非,教导主任也见怪不怪,例行罚了王文波几人写检讨。
从此,王文波看齐玉更不顺眼了。
刚开始整齐玉的时候,王文波心里也犯怵,因为齐玉家很有钱,他怕齐玉跟老师告状,也怕齐玉家长找来。但渐渐地,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对齐玉,齐玉都不会告诉别人,而且齐家对齐玉也不怎么在乎,否则齐玉衣服被弄湿的一天,齐家就该找过来了。
自从被老师罚了一次,王文波也学聪明了。
只要不让老师看到就没事。
齐玉真的很奇怪,就像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一样,表情总是淡淡的,不挣扎也不求助。
有一天,王文波的哥们又看到齐玉在小树林花坛里抠土,嘴巴还一动一动的。
那人也是会拱火,说:“这怪咖不会在咒你吧。”
王文波怒气冲冲地跑到小树林,看到齐玉从土里挖出来一条蚯蚓,放进嘴里吃了。
“……”
见状,王文波越发确定齐玉绝对是中邪了。
*
高考倒计时的天数一日日减少。
高中生每天在校时间超过12个小时,新鲜事多得不得了,还没过一个星期,有关于王文波和齐玉的矛盾就成了旧新闻,被数不清的新八卦覆盖。
齐玉的存在感又低,江与临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直到这日,江与临刚好撞见了校园霸凌现场,才知道王文波根本没有因为被教导主任惩罚而收手,反而变本加厉,一直在偷偷欺负齐玉。
小树林里,王文波和七班其他几个体育生围在一起,远远的看不清在干什么。
等江与临走近了,才发现王文波正把齐玉的头按在土里,吆喝着让他表演吃蚯蚓。
江与临皱起眉梢,叫了一声:“王文波。”
王文波转过身,扫了眼江与临手中的矿泉水瓶,笑道:“呦,江少爷还亲自出来买水啊。”
和成日惹是生非的王文波不同,江与临是重点班的好学生,从来不打架,因为长得帅人缘好,在学校里也挺出名的。
王文波和这位富家小少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都认识,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冲突,算是点头之交。
江与临声音微冷,绷着脸问王文波:“你干什么呢?”
王文波语气不太客气,也算不上挑衅,只是很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管这闲事了。”
江与临扬了扬下巴,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干什么呢?”
王文波举起手:“真没干什么,你们班齐玉爱吃虫子你知道吧,我亲眼看见的,这不正好在小树林遇见了吗,就陪他玩玩。”
江与临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那你玩够了吗?”
王文波对江与临印象还不错,也没道理为这点小事得罪这个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就给江与临一个面子,他耸耸肩,回身又踹了齐玉一脚:“算你小子运气好,你们班还有人愿意管你。”
撂下这句话以后,王文波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王文波几人离开后,齐玉才慢慢坐起来。
齐玉低头坐在花坛边缘,白色的校服皱皱巴巴,上面粘满了碎土,脸上也脏了吧唧的,后腰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脚印。
江与临火冒三丈。
见自己班的同学这样被外班人欺负,他心里十分不爽,也顾不得害怕了。
齐玉转学至今一个多月,确实有些行为略显古怪,却称不上诡异,何至于要遭到如此针对,况且他要真是中邪,那应该很有本事才对,又怎么会这般任人霸凌。
要坚持唯物主义呀江与临。
江与临在心中说服了自己,朝齐玉走过去,低声问:“你没事吧。”
齐玉对江与临视而不见,只低着头用手指抠土。
傍晚天气转凉,微风正好。
江与临闲来无事,想着反正回教室也是写卷子,便也没着急回去,坐在花坛边上,等着和齐玉一起走,免得这倒霉蛋又半路被谁劫走欺负。
他也不知齐玉土里翻找什么,好奇地侧头去看。
半晌,齐玉从泥里挖出一条蚯蚓。
江与临:“……”
齐玉用沾满黑泥的手捻起蚯蚓,抬手就往嘴边送。
“!!!!!!”
江与临赶紧拽住齐玉的手腕:“这不能吃。”
齐玉动了动眼珠,呆呆地看过来。
和齐玉对视的瞬间,江与临后脊发寒,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为何,他有点怕齐玉的眼神。
江与临刚刚坚定的唯物主义又不太坚定了。
齐玉子只瞥了江与临一眼,就又低下头。
他右手虚握成拳,将那条蠕动的蚯蚓攥在手里,虽然没有再把蚯蚓往嘴里送,但看那样子明显是想等江与临走了再吃。
江与临:“……”
好吧,就算齐玉真的因什么妖魔鬼怪附身而中邪,一个会在花坛里挖蚯蚓吃的鬼怪也没什么可怕的。
江与临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干嘛要吃蚯蚓?你是饿了吗?”
听到‘饿’这个字,齐玉明显咽了下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
原来真是饿了。
江与临松了口气,下意识摸向口袋。
他没带什么吃的,身上只有一个蛋黄派,还是刚才买水时老板随手塞给他补零的。
江与临把蛋黄派拿出来,拆开包装递过去:“给,你先吃个蛋黄派吧。”
第70章
那天之后,日子如常往前走。
江与临没再和这个喜欢吃蚯蚓的新同学说过话。
不过自从他管过一次闲事后,王文波等人倒是不再逮着齐玉欺负,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九月底,月考、运动会、国庆节同时临近,整个学校都弥漫着紧张又欢快的气氛。
最先迎来的是月考。
高三组的老师们效率极高,仅用两天时间就批完了考卷。
第三天,排名就已经张贴在了公告栏。
八班一共52个人,全年级八百多个学生。
江与临的成绩不上不下,班级排名从来都是25名前后,全年级50名以内,被班主任戏称八班分水岭。
他从不偏科,除了英语更好一些以外,其他每科都精准地卡在平均线上,既不背分也不拉分。
本次月考,江与临同学发挥依旧稳定,全班24名,全年级46名。
轮到他找老师分析试卷时,班主任看着他整齐的分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了句:“多努力,别贪玩,还有进步空间。”
八班的惯例是每次月考完都要重新换座,52名同学按排名在楼道里排队,依次进班选座。
考得越好选择权越大,考得差的就只能坐在别人挑剩的位置上。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激励。
每次换座都跟过年似的,楼道里人声嘈杂,相互商量该怎么坐。
高嘉俊学习成绩很好,每逢考试必在班级前五,每次都会占个靠窗的好位置,班里同学都知道高嘉俊和江与临要好,看高嘉俊已经坐下,便不会专门做高嘉俊旁边。
白子航虽然很想和江与临做同桌,奈何成绩总是在班级倒数,每次只能在饮水机和垃圾桶附近做选择,连坐在江与临前后桌的机会都没有。
“临,临,临!”白子航站在倒数第二的位置,疯狂呼叫前面的江与临:“你就跟我坐一个月吧,你选个后面没人坐的位置,求你了,我不想……你懂的。”
江与临回头看了白子航一眼,瞬间明白这家伙在打什么算盘,无语地转过身没搭理他。
白子航这次考了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齐玉,如无意外两个人多半是要坐同桌了,他不想和齐玉坐一起,所以才非要江与临给他提前留个位置。
站在白子航前面的一个女生说:“可就算江与临选后面的座,从25名到第50名中间还有这么多人呢,要是我坐临哥旁边,他总不能把我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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