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跃确认的点点头。
林南明转过脸,眸光闪烁望向江与临。
那眼神太为复杂,竟叫人一时读不出其中意味,仿佛有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
所有人都在看江与临。
他们想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无论是深渊公司的人,还是异监委的特工。
阿奇凯文没有催促他,耳麦后的人也没有。
他们知道江与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所有人都知道。
江与临抻起衣领,对着指挥麦说:“异监委各单位注意,全员撤离。”
林南明瞳孔猛地收缩。
江与临眉眼冷淡,宛如霜雪:“带林教授走。”
方跃拉着林南明缓缓退入岩洞,退出狙击枪的射击范围。
这个动作像个讯号,在场异监委特工三十余人,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随着时间推移,留在火山内部的特工越来越少。
阿奇凯文看着眼前一幕,意味深长地说:“临,你在异监委的位置……似乎大不如前。”
江与临没理会阿奇凯文,回身面对御君祁:“还痛不痛。”
御君祁也不说话,只很认真地瞧着江与临。
江与临眸底划过一丝无人知晓的情绪:“怎么又看我?”
御君祁曲指抹去唇边血沫,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像不像?”
江与临迟疑道:“像什么?”
御君祁看着二人身上红色的狙击射线:“我们被困在深渊研究所那天。”
江与临失笑:“我们现在不就是被困在深渊研究所了吗?”
御君祁抿了下嘴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江与临说:“是,我知道,可惜那次结果不大好。”
“不会的,”御君祁转身挡在江与临身前:“再也不会了。”
奇异的风盘旋在火山内部,似是有什么强大的磁场正在铺开。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阿奇凯文举起一支巴雷特M82大狙,没有对准江、御二人,反而瞄向空中火球:“燃烧穿甲弹打不破陨石磁场,但足以让这里下一场陨金雨,我不介意为你的宝贝怪物陪葬。”
江与临眉宇间拢起寒意:“你既然知道是我的宝贝怪物,就该明白拿祂威胁我会有什么后果。”
阿奇凯文低低笑出声,听起来竟有些愉悦:“临,今天若是你们两个其中任意一个在这里,我的局都不能成,偏偏你们一起来了。温曼德说你和M818070就像两块相互吸引的陨石,只要困住一个,就能抓到另一个……我当时还不太相信,原来你这么无情的人,也会有放不下的东西。”
江与临语气淡漠如水:“阿奇凯文,我对你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
阿奇凯文低下头:“我对你的心路历程倒是很感兴趣。你设局算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日也会众叛亲离?”
江与临轻笑:“众叛亲离?”
阿奇凯文:“没有什么比生死更考验人心,你的人为了活命都走了。”
“谁说他的人都走了?”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江与临和阿奇凯文同时循声看去。
离去不久的副队长方跃背对众人,缓缓退出岩洞。
御君祁疑惑:“方副队?”
江与临说:“不是他。”
随着方跃完全退出岩洞,众人才明白为何他要倒退着走,还走得这样慢——
方跃额头上抵着一支枪。
随着方跃不断后退,一只握枪的手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然后手腕、胳膊、腿、腰、肩膀、下巴。
持枪人就这样抵着方跃的头,一步步踏进火山内部。
英朗面容渐渐清晰,显露在陨石光辉下。
面对忽然的变故,阿奇凯文眉峰紧紧蹙起。
这是谁?
御君祁看过去,叫出持枪者的名字:“慕容煊?”
深渊公司警卫移动枪口,几道狙击射线落在慕容煊胸口。
慕容煊不以为意,看向高处的阿奇凯文,朗声道:“凯文少将很喜欢拿枪指人。”
阿奇凯文刚想开口,一道狙击射线就对准了他眉心。
紧接着,更多红色射线从高处射下,不偏不倚落在深渊公司众人身上。
慕容煊说:“好巧,我也喜欢拿枪指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局势瞬间逆转。
阿奇凯文面色微沉,扶着耳麦,征询性地叫了声:“先生?”
现在该怎么办?
耳麦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阿奇凯文接到指令,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江与临与御君祁身上的狙击射线几乎同时消失。
深渊公司警卫队训练有素,如行军般迅速撤离。
阿奇凯文深深看了眼江与临,收起巴雷特,临走前看向慕容煊:“我低估你了。”
深渊公司的人撤走后,岩洞内霎时安静下来。
慕容煊盯着方跃,语调中听不出喜怒:“连指挥官都丢下,你们异监委什么章程我不知道,在我们军部,你死一万次都不够弥补动摇军心的罪过。”
方跃张了张嘴,辩解道:“我是奉了……”
“奉了什么也不是逃走的理由,”慕容煊转动手腕,用枪托狠狠砸在副队方跃额角,又一抬脚将人踹翻在地:“临阵脱逃,舍弃主帅,方跃,谁教你这么执行任务的?”
方跃被踹翻在地,额角涓涓冒出鲜血,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撤退是……江指挥的命令。”
慕容煊看向江与临。
江与临点了点头。
慕容煊微微颔首,利落地抬起手扣动扳机,一枪射在方跃额角,直接爆头。
江与临:“?”
‘嘭’的一声枪响在空旷岩洞内荡开,回音久久不散。
江与临十分惊诧,连御君祁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慕容煊收回枪,见二人都在看自己,挑了挑眉:“咋了?”
江与临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但慕容煊一枪实在太突兀了,突兀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
江与临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慕容煊这一枪又快又准,把方跃半个头都轰掉了,脑浆和鲜血混在一起淌了一地,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说什么都太晚。
江与临揉了揉太阳穴:“算了,报阵亡吧。”
“报什么阵亡,报逃兵,”慕容煊擦净枪口:“把指挥官一个人扔在几十支狙击枪下面,自己带人先跑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江与临:“撤退指令是我下的。”
慕容煊擦枪的动作一顿:“是吗?我又不知道。”
江与临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煊:“我刚才点头了。”
慕容煊后退半步:“我以为你点头是让我崩了他。”
江与临:“你觉得你的解释合理吗?”
慕容煊装傻道:“我真以为你让我崩了他,那搁以前你的性格……”
江与临云淡风轻:“搁以前我现在就扇你了。”
慕容煊又往后退了半步:“那你现在脾气好点了。”
御君祁无声地动了动唇,在江与临身后朝慕容煊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真勇。
慕容煊回了个手势,正被江与临余光逮到。
江与临转眸看向二人,眼神冷若寒潭。
御君祁心头一凛,单方面中断与慕容煊的私聊。
慕容煊用眼神问御君祁:你怂什么?
御君祁表示:你惹了江与临收队后回家了,我还得跟他在一起呢。
江与临对二人的眉来眼去视若无睹,看了眼空中巨大澎湃的火球,沉吟道:“先走吧,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御君祁立刻说:“好的,临……好的,江职务。”
江与临:“……”
慕容煊忍笑:“嘿嘿,江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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