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御君祁离队后,特别行动组就再也没执行过任务,任务管理器的任务积累起来三百多条。
肖成宇赋闲不到半个月,便因超强预感能力被军部借走;荆鸿被御君祁召回歧矾山,负责管理融合者;入夏后烈日炎炎,人鱼也不能住在水池里,在五月底回了大海;星尘十三一个人没吃没喝,被翟远州带回家当宠物养着。
曾经热闹的特别行动组小院人去楼空。
御君祁之前心心念念的编制终于办好了,可惜祂却再也没执行过任务。
江与临注销了齐玉的特工身份。
干部拟任通知和离职批复是同一天到的。
看着手中的干部拟任通知,江与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有感慨,有怅然。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特别行动组因江与临和御君祁并肩作战而成立,又因二人分崩离析而解散。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特别行动组的解散意味着什么。
林南明的评价鞭辟入里:“这不跟情侣分手后注销共同的游戏账号一个道理嘛。”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江与临背后说。
没有人再提起御君祁的名字,尤其是在江与临面前。
腹部剑伤还未完全愈合,御君祁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在生命中。
除了那张莫名消失请柬,没有任何痕迹证明祂来过。
从那以后,祂再也没有出现。
江与临本来并没有很生御君祁的气。
现在倒是有点了。
*
御君祁很委屈。
那天刺伤江与临以后,祂很快又回到了巢穴中。
祂看到齐廷捂着江与临的伤口,满手是血;祂看到齐廷叫江与临的名字;看到江与临倒在齐廷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
江与临居然没有躲!
不过看在江与临已经昏过去的份上,祂可以勉强原谅他。
江与临躺在医院的三天,御君祁一直都在。
祂想等江与临醒过来,第一时间跟他道歉。
御君祁仔细想了想,虽然做一个对人类有用的怪物很没出息,还会被焚天嘲笑,但世界上那么多有出息的怪物,而焚天又谁都嘲笑……
所以就做一个没出息的怪物能又怎样呢。
只要江与临不要离开祂就好了。
虽然和江与临在一起祂总是很不舒服,总是胸口痛还会吐血,不过这些比起用剑刺伤江与临时的心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且江与临又很不擅长做狗。
术业有专攻,可能祂天生就更适合做狗吧。
祂想对江与临说:继续把我作为争取对象吧,我其实也很好争取的。
在江与临昏迷的三天里,御君祁想了很多话要对江与临说。
可惜江与临醒来以后,来了很多人。
祂想把那些人都打走,又明白这样做起不到什么正向作用。
江与临不仅不会原谅他,没准还会在祂的评定报告里写祂攻击人类,而且攻击性很强。
于是御君祁只能耐心等待。
祂听到齐玉的父亲身患绝症,希望能与祂见一面,虽然御君祁并不记得什么齐玉的父亲,但祂还是很感谢齐玉父亲这时候要死,因为如果江与临来给祂送请柬,他们就又有机会见面了。
婚礼的时候也还能见!
可祂没想到的是,江与临居然说不给祂送请柬了。
他不想见祂。
齐廷对江与临说,你这么骄傲的人,不该忍受这种折辱。
林南明对江与临说:必须分手,否则我看不起你。
舟行万里,江与临要往走了。
御君祁很伤心。
祂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情,虽然做错事应该受到惩罚,可如果要失去江与临的话,这代价也太大了。
御君祁不想听到江与临亲口说出不要祂的话,用触手卷着请柬,狼狈地落荒而逃。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御君祁跑得太快了。
如果祂能够晚走一秒,就会听到江与临叫祂的名字。
听到江与临说最喜欢祂。
可惜祂跑得太快。
祂后来又找了江与临一次,这次恰巧翟远州也在。
在这一天,江与临决定解散特别行动组,注销齐玉的特工身份。
翟远州对江与临说:“其实不用注销,可以先给他办停职,御君祁不是很想要编制吗?组织部好不容易批下来的。”
江与临说:“祂肯定不会回来了。”
御君祁难过地垂下触手,心想:你都没有问我,怎么知道我不回来。
不过想来也是,祂刺了江与临一剑,江与临一定觉得祂现在极不可控,就算祂想回来,江与临也不会让祂回来了。
御君祁失落地回到歧矾山,躺在巢穴深处一动不动。
直到江与临养的狗饿极了过来舔祂。
御君祁想把触手喂给狗吃,结果把狗吓跑了。
晚上的时候,狗又回到巢穴里。
入梦来应当是喂了狗,小狗肚子圆乎乎的,也不舔祂了。
御君祁抱着狗,悲从中来。
祂告诉狗:“江与临不要我了,也不要你了。”
狗不懂得伤心,吃饱了就睡。
御君祁一点也睡不着,因为狗还有入梦来养,而祂只有江与临。
现在也没有了。
转眼就到了请柬上的日子,御君祁勉强爬起来,换上入梦来口中‘适合参加婚礼’的衣服。
结果刚来就听到了特别行动组解散的消息。
所有人都清楚特别行动组解散是什么意思。
江与临一定是想和祂分手了。
御君祁悲从中来,还没显现身形,转头又穿过虚空,回到了歧矾山。
入梦来正在巢穴里喂狗,看到御君祁回来十分诧异:“婚礼这么快就结束了?”
御君祁没说话,只失魂落魄地倒回巢穴深处。
入梦来一看御君祁这副死出就猜到怎么回事,不由十分无语。心说江与临在的时候你作天作地,现在人家走了你要死不活地给谁看。
成天一点正事不干,狗也不喂。
你俩分个手,家里的狗瘦二斤。
不过分吗?
御君祁余光瞥见摇头晃脑的焚小天,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祂单手一吸,把狗抱在怀里,转身踏入虚空,缩地成寸又回到婚礼现场。
“你把狗落在歧矾山了。”
御君祁忽然出现在江与临身后。
明明想了一万句和江与临讲话时的开头,御君祁自己也没想到最后用上的是这句:
“狗你也不要了吗?”
*
起初,江与临还以为是幻听。
但很快他意识到,幻听应该幻不出这么没头没尾的话。
是御君祁。
祂来了。
自歧矾山那一剑到今天为止,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六天。
可这十六天却出奇漫长,漫长到而今再听御君祁的声音,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关于爱情的糟糕之处,已得到过无数伟大论证。
它是李白的相思苦;是秦观的断人肠;是苏轼的泪千行。它是拜伦近乎绝望的心碎;是泰戈尔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的苦痛;是博尔赫斯久久凝望孤月的悲哀。
从前江与临读诗时,只觉这些描写太过夸张,是增加了无数氛围渲染得艺术描写。
可而今,只是不知端倪的一剑,只是十六天的暂别,只是耳边响起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就让江与临吃尽了情爱的苦痛,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初夏时节,天地一片浓郁苍翠,万物生机勃勃。
阳光细腻温暖,清风吹着云层往前走,玫瑰枝头光影慢移,却是绿肥红瘦,春尽花残。
流年似水,十六天不长不短,刚巧足够春去夏来。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悠长。
悠长到只是一个转身,就耗尽了所有春色与韶光。
江与临转身抬眸,叫出那个在他心底徘徊了无数次的名字:
“御君祁。”
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剩下四个字。
“好久不见。”
在见到江与临以前,御君祁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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