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滁爬到了方思弄的盒子上面,因为怕露点动作还有点忸怩,被樊好说了一句,就开始任劳任怨地检查手柄。
整个盒子是一个完满的长方形,看起来唯一可以操作的部分就是手柄。
但桑滁弄了半天,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这时那个新人女孩嘟嘟囔囔地说道:“一只猫从外面也是打不开猫笼的。”
她声音很小,但方思弄还是听见了,他的听力应该又被强化了,他转向那个女生,问:“为什么说是猫?”
那女生对他似乎有些畏惧,顿了顿,还是说道:“就是猫啊,洗澡吃饭烘干流程,哪样不是猫啊?”
另一个年轻男人问:“为什么不是狗?”
女孩道:“狗要出去遛,你出去遛过吗?”
方思弄还在想女孩刚刚的说的话:“一只猫从外面也是打不开猫笼的。”
他们是不是“猫”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以这个相处方式来看他们肯定是某种宠物无疑,现在假设就以猫来类比的话,确实十分形象。
一只自由活动的猫也不可能从外部打开猫笼,因为大多数猫笼是按照人手的比例设计的,比如需要人用两根手指捏住远距离的弹簧锁才能打开,这对猫来说是生理结构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这种生理上的“不可完成”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思想上的一种“不可理解”。
就像猫理解不了人类的思想一样,现在这些充当他们的“主人”的生物的思想,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也不可理解?
描绘这种主题的作品……
在他想得入神时,樊好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天呐!”
然后他又听见了后面的几个人中传来一声:“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然后他们见到了大多数人类一生能见到的最恐怖的画面——
那些刚刚还在慢慢摇摆着的生物彼此靠近,在绝对的寂静中,它们之间有着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共鸣,它们用没有嘴的面部亲吻,网状的头发散开纠缠在一起,泥浆一样的下半身也开始互相吞噬。
但不是它们中的所有都参加了这场仪式,包括白方块在内的七八个生物都渐渐退出了中心,剩下了另外五个生物继续着那个恐怖的互相吞噬的仪式,泥浆一样的下半身像蠕动的蛇蚓一般,肌肉扭曲成让人作呕的形状,然后渐渐融为一体……
而退出了仪式的几位,就静静站在周围,眼神欣慰地望着这场进行中的仪式,它们没有鼻子和嘴,眼睛是唯一能表达情绪的器官,而那些形状各异的眼中流露出的神往是如此清晰。
整个过程没有声音,却让人感觉更加毛骨悚然。
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桑滁是最先被恐惧击中的,因为他还有逃跑这一个选项,但他没跑,仍是尽力蹲在方思弄的盒子上面捣鼓着手柄,背对着那个非人的仪式,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往下掉,一边抖一边叫道:“我超我超我超疯了疯了!这鬼东西到底要怎么开啊?快打开快打开快打开啊……”
方思弄已经退到距离仪式最远端的盒子角落,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桑滁……”
但他声音太哑,桑滁又很激动,没有听清,忽然情绪崩溃,两拳头捶在盒子上:“操!快打开啊!”
然后桑滁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他被他的“主人”拎起来了。
他开始发了疯地大喊、后脚、撕咬,但在巨人粗粝坚固的双掌中,一切都无济于事。
方思弄眼睁睁看着桑滁被“烟灰缸”拎走,身边的几个盒子也被打开,里面的人类被各自的“主人”抓起来,都开始哭叫,旁边盒子里的樊好也崩溃了,开始疯狂地用指甲抠挖着盒壁,很快十根手指就鲜血淋漓。
方思弄还保有一些理智,他首先发现过来抓人的巨人都是正在参加“仪式”的巨人,而它们刚好也是被抓走的人类的“主人”,所以……他看向还站在屋子另一个角落阴影中的白方块,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最终,摆在地上的七个盒子空了四个,加上桑滁,一共五个人类被他们各自的主人带进了“仪式”,他们被“主人”们抱在怀里,抚摸、亲吻,也被其他“主人”共享,就像那些在地面上融合得越来越彻底的下半身一样,也被卷入了那个噩梦。
所有人类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要么被“主人”拿在手里,要么一丝不/挂地被关在无处可躲的盒子里,只能被动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劫后余生的樊好已经耗尽了力气,瘫倒在她自己的盒子里,嘶哑地哭泣着。
不远处的默片持续进行,只有人类发出凄惨的声音。
到这时,方思弄心中依然存在着一丝侥幸,认为在这场仪式中破碎的只是人类的尊严而已。
直到在那团“噩梦”中,桑滁被高高举起,在灯光下,瘦削的身体流露出一种受难者一般的庄严。
那一刻,方思弄的心跳直接起飞,一股绝望的感觉统治了一切。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祥的预感像炸弹一般在身体里炸开。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片更亮的光芒,飞快地没入了桑滁的胸膛。
这个房子是桑滁“主人”的家,给“客人”开门的一般都是屋主,而刚刚他们进门时,过来开门的就是烟灰缸,抓走桑滁的,也是烟灰缸。
这就可以推断出,烟灰缸是这个屋子,以及桑滁的“主人”。
所以这个在它家中举办的仪式,很有可能是它主导。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第一个死去的是主导者的宠物,也就是桑滁,之后是陆陆续续的其他四个人。
形式各异的刀具插在他们身体的不同部位上,他们被“合体”后身高疯长的巨人钉进天花板,血像雨一样落下来。
这时候,所有还活着的人类都沉默了,或者也有可能是被吓傻了。
只有樊好轻若蚊语地喃喃道:“我们不会是……什么祭品吧?”
第94章 时钟04
桑滁不是被刺中的瞬间就死去的, 刀锋入体的时候,他最先感到的情绪是一种茫然,胸口很冷, 甚至都没觉得痛。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方思弄所在的方向,但他被高举在屋子最亮的灯光下,光太强烈, 又被这群巨人们抱着转了十圈八圈的,本就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而且一个人从亮处看向暗处,因为眼睛受光的原因,本就有可能是看不清楚的。
他没能看到方思弄。
心脏在刀剑上挣扎着跳动了几下, 就停止了。
他短暂的人生,还是在这个诡异世界里, 仓促结束了。
桑滁没有看到方思弄,但他身在整个房间的视觉中心处, 方思弄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清瘦的身体, 因为光影的分割, 显得更加嶙峋锋利,在白色的强光下, 如同一具圣徒的骸骨。那一刻他幻化成了很多人,削薄的身体似乎回到了那个谈论星星的晚上, 玉求瑕在烟雾中望向天际的眼神深邃遥远;年轻的面庞在强光中模糊,在某一个瞬间又似乎变成了蒲天白,那张脸上的茫然无措,像经年的子弹一样击中了方思弄,这个瞬间,他确证, 他见过蒲天白这样的表情,茫然、惊惧、绝望……他必然见过,它太真实了。
但是是什么时候呢?蒲天白从来乐观天然,根本未曾如此绝望过。
“铛——铛——铛——”
忽然,巨大的钟声响彻天地,给方思弄本就一片狼藉的精神状况雪上加霜,他头疼欲裂,仿佛被人用锤子一下一下狠狠敲击在太阳穴。
他抱着脑袋跪倒在地,因而没有看完“仪式”最高潮的部分。
五个巨人经过一番堪称淫邪的交缠后,融合成了一只更大的巨人,长蛇一般的下\身长宽都扩展了数倍,它直起身体,身上有十只手,一半的手中有死去的人类。
钟每响一声,都有一个人类被钉在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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