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求瑕依然不怎么说话,主要是花田笑和李灯水在说,他们说跑进森里之后玉求瑕用一片镜子引路,那片镜子只有在面对特定角度的时候才会映照出画面,他们就是这么一路来到遗迹的。
进入遗迹之后他们面临的也是一条漆黑笔直的走廊,玉求瑕带着他们一路往里走,半道遇上了疯狂捶墙的蒲天白。
按蒲天白的描述,他们应该是从同一个入口进来的,只是蒲天白在前,他们在后。
所以他们现在依然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前进。
继续在漆黑的笔直走廊中行走,先开头以花田笑为主还有人在说话,后来就没有了,就在方思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的时候,身边忽然发出一声暴喝:“茵茵!”
下一刻,蒲天白风一般出现在了十几步之外,扒着墙,神色激动地叫道:“我又看到茵茵了!”
众人靠过去,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方思弄也没有。
不过这么一来,刚刚那种沉默得诡异的状态被打破了,花田笑忽然如梦初醒般来了一句:“我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蒲天白有些暴躁地说,“找茵茵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我不是说这事不重要!”花田笑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和蒲天白一般见识,转而说道,“我想说的是——剧本!我们好像都忘了剧本这件事!”
其他人什么感觉不知道,方思弄却是悚然一惊,醍醐灌顶般意识到:对啊,他们所有人都跟中了邪一样,沉浸在了这个世界里,包括他自己,虽然很努力地在寻找这个世界中的线索,但都是为了解决迫在眉睫的一些问题,而完全不是像之前的世界那样,通过这些线索,在拼凑真正的“剧本”。
毋宁说,他几乎已经忘记还有“剧本”这件事了!
一开始还有意识,后来他就逐渐被这个世界“异化”了,没办法处理单线程以外的事情,也好像无法越过眼前的事情去处理更长远、更全局的一些的事情,他的的大脑中好像完全没有了这种概念。
这种感觉,就好像忽然承认自己罹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一般让人崩溃。
“玉求瑕……”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方思弄无法控制地颤抖,亟需找到一个支点,他反手握住了玉求瑕的手,觉得脑子吵得很,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玉求瑕,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玉求瑕侧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
其他人听见玉求瑕这么说也很失望,毕竟这么多个世界以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大家对玉求瑕的依赖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现在玉求瑕都对剧本没有任何想法,听来实在是让人泄气。
但低迷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花田笑向来是个嘴巴闲不住的,李灯水这个小姑娘在“世界”中也是异乎寻常的积极,蒲天白虽然还眼巴巴地盯着墙壁里面,还是分神加入了讨论。
“应该是一个发生在小镇中的故事吧?”李灯水先提出观点,作为一个高中生,她的素质太好了,好过大多数成年人,积极思考的同时心态也没崩过,“我们很多人都被分散开了,感觉是那种各自收集线索、再汇总的故事。”
花田笑撩了撩身上的裙子:“中世纪田园风……”
蒲天白立即提出异议:“不对,‘世界’里的时代背景会重置,记得吗?”
花田笑却反问道:“那这能够帮我们反向排除中世纪欧风吗?”
蒲天白没想过这个,犹豫地看向方思弄和玉求瑕:“……大概不行吧?”
李灯水又道:“重点是小镇与森林……如果时代背景都可以重置的话,我们需要提炼出更本质的信息……”她顿了一下道,“人与环境的矛盾?”
一直沉默的梁修洁发出微弱的声音:“是像《幽灵公主》那样的吗……”
方思弄也跟着他们的讨论思考着,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
几人的眼风都时不时飘向玉求瑕,但玉求瑕似乎完全没有加入讨论的打算。
又走了很久——方思弄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久,他的腿脚早就走得麻木了,也几乎失去了时间概念——玉求瑕忽然停下脚步,“嘘”了一声,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直接抬手将蒲天白提在手里的灯掐灭了。
谈话声骤然消失,死寂的空气弥漫在这条逼仄的走廊中,片刻后,方思弄心脏一跳,他在他们六个人的心跳和呼吸之外,听见了别人的。
是谁?
……是人?还是鬼?
……是在走廊里,还是……在墙里?
其他人不知道意没意识到,但都不出声了,无声的对峙在黑暗中持续,方思弄清晰地感觉到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胃部搅成一团。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细弱的抽泣声,是梁修洁,重压之下她扛不住了。
就在方思弄浑身紧绷,对黑暗中的未知来者严阵以待时,正前方忽然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小玉?是你们吗?”
重新点亮油灯,灯光亮起,照亮了走到近处的双方的脸。
对面的是元观君、余春民和姚望,不是什么想象中的恐怖生物。
双方汇合,各自讲述了遇到蛇怪之后的经历。
元观君她们也是选择往外跑的一批人,跑出去之后跑散了,她们三个在森林里又遇上,之后误打误撞走到了遗迹里。
误打误撞?方思弄持怀疑态度。
他和蒲天白是跟着脚印进来的,玉求瑕他们是跟着镜子进来的,到元观君这里就成误打误撞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元观君一行人跟他们是正面撞上的,据元观君所说,她们进来也一直是向前走的直线,走廊这么窄,双方又不是只有一两个人,不存在在黑暗中擦身而过还没人发现的情况,而且蒲天白手里还一直拿着灯。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说,这一整条走廊已经被他们一边一半走通了。
如果他们接着往前走,就会从元观君她们进来的入口出去,反之亦然。
所以这一整个遗迹就是一条走廊?一条直线?
对解谜来说这完全算不上好消息,越简洁的形状和符号往往蕴含着越多释意,要解开也是越困难。
玉求瑕忽然道:“你对着墙壁拍一张照片吧。”
方思弄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玉求瑕是在和他说话:“现在?”
玉求瑕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中晦暗不明:“嗯。”
方思弄没再多问,从被玉求瑕抢救出来的行李中拿出相机架好,对着一片漆黑的墙壁拍了一张照片。
又花了一点时间将照片洗出来,借着唯一的灯光,所有人都凑过来看照片。
方思弄一看就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无尽的虚幻世界。
照片中呈现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人类肉眼可以看到的岩壁,而是一面镜子,又因为两面岩壁是相对的,便呈现出两面镜子互相映照的无限空间。
方思弄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镜子中无限延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影像。这些影像一层叠一层,仿佛在无尽的隧道中延伸,随着距离的增加,影像逐渐变小、变模糊,但依然清晰可见。每一个影像都是一个未知的出口。
但再仔细看,越远的影像,就越不像他自己。
面对这无尽的镜像,他感到一种强烈的迷失感。他无法分辨真实的自己与镜中的影像,仿佛自己的存在被无限复制,每一个影像都在无声地注视着他,嘲笑着他。
忽然手腕一松,他的心漏跳一拍,下意识抬起头,脱离了那张深渊般的照片,就看到玉求瑕站起身走到墙壁面前,确认了几下位置,伸出手摸向墙壁。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玉求瑕的手消失在了岩壁中,像是伸入了一个小小的黑洞。
方思弄再次低头看向照片,发现那张十分模糊的黑白照片中呈现的根本就不是他刚刚看到的无限镜像,只是一面普通的岩壁,在玉求瑕正对着的那个地方,有一个狭窄的黑色长方形,像一道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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