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多了两个。”她看向鬣狗,放声问道,“你们又上哪儿捡人了?”
鬣狗捏着眉头,无奈地看着队尾的两个人:“这事说来话长……”
“你小子。”刚到跟前,穆冬海就一把捞过宁钰的肩膀,大力拍了拍他的胳膊,“现在能耐了啊,候鸟都被你找来了!”
宁钰被他拍得胳膊生疼,笑道:“那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人在这儿,又不是我摇来的,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你倒好意思说,之前谁成天在老子驿站打听候鸟消息的?”穆冬海笑骂一声,松了手,就回过头向小队一行人接连打过招呼,感谢了他们一路对宁钰的照顾。
他的目光一转,刚好和落完车锁的李鸮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穆冬海偷摸着瞄了眼宁钰,又重新看向走近的李鸮,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严肃道:“小李也好久不见了啊。”
“上回他不也来了吗?”听着那有些奇怪的语气,宁钰颇感疑惑地皱起眉,他熟稔地接住抛来的车钥匙,就见李鸮朝着穆冬海低低一颔首,简单地回应了一声。
“上回又没见到人,说说怎么了。”穆冬海扫了他一眼,就朝着众人一拍手,招呼着,“行了,来了就都是客人,咱们进去聊,里头有座,别干站着了。”
随着门页开合,大厅前门上的铃铛叮当一响,只是那声音听着不如先前清脆,似乎是包着一层被时间镀下的铁锈。
大厅之中明亮热闹,附近的快递员基本都聚到了十七号驿站里,把不小的座位空间占据得七七八八。
候鸟这次来得人不多,只有李鸮小队和几个后勤部的成员,于他们本身而言,也不算是调出了太多的主力力量。
明黄色的灯光泼洒在透明的酒液中,随着表层的泡沫消融,又渐渐变成了一片平静的晶莹琥珀。
玻璃杯上的倒影渐渐升起,宁钰正推测着,一会儿穆冬海他们说要好好谈谈的内容,谁知目光一瞥,就见吧台后的穆安竹正鬼鬼祟祟地朝他挤着眼,视线来回示意着他身边的李鸮,像是下一秒就要开口问出声。
宁钰两眼一黑,看她这副已经跟明示没区别的表现,只能故作不经意地避开李鸮的视野,仓促地朝她点了点头。
穆安竹瞬间睁大了眼睛,赶忙捂住了无声张大的嘴巴,她差点没憋住笑,又匆匆抬起手比了个手势,暗戳戳地指了指自己,示意着问他:用猛招了吗?
宁钰无语地撑着额头,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人,他见李鸮仍在观察自己画出的雪山路线,顿时松了口气,就朝着满脸希冀的穆安竹草草一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间谍似的加密交流。
“哈哈——”吧台后一下子传来了一阵漏出声的笑意,穆安竹一把捂紧自己的嘴,又反应迅速地装着忙蹲下身,立刻切断了宁钰向她投来的死意目光。
……都已经是驿站的第一把交椅了,这人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宁钰腹诽着摇了摇头,落下手干脆抿了口杯里的酒。
李鸮在一旁没抬头,随意道:“什么猛招?”
宁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就跟他解释道:“是她之前给我出的馊主意,让我直接跟你说……”
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宁钰的瞳孔一凝,一顿一顿地朝着身边转过头,他望着已经开始盯着自己看的李鸮,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赶紧扯道:“没……没什么,她随口说,我随便答,没有这回事。”
李鸮却没给他胡乱应对的机会,追问道:“直接说什么?”
宁钰:“……没什么。”
李鸮的视线没动。
宁钰咳嗽一声:“……真没什么。”
目光依然紧盯。
“就是,那个时候说的……”事不过三,知道已经糊弄不过去了,宁钰缓缓移开眼,干脆就闷下头,破罐子破摔地小声复述了一遍,“——。”
李鸮的目光瞬间一沉:“……”
空气突然停顿了片刻,像是抽走了那一秒呼吸中的所有氧气。
宁钰也没发觉身上变烫的视线,以为是李鸮觉得不太合适,又直白地匆匆解释道:“当时我也是想说才这么说的,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因为她给的损招……”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他露出的后颈就被人轻轻捏了捏,只是这次的力道来得似乎有些失控,瞬间让他的脑内过了阵电。
“……干嘛?这儿都是人!”他眉头一拧,转过头就睨向了一旁的罪魁祸首。
那罪魁祸首却眼观鼻,鼻观心,收手叠起了雪山的地图,应道:“扯平了。”
宁钰狐疑地接过他手里的地图:“怎么就扯平了?”
“没。”李鸮落手搭着桌面,眯起眼,意有所指道,“所以你之前就想过。”
询问还没出口,宁钰就秒懂了他话里的指代,可因为不久前的话题,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热着耳根,低声道:“也,不算吧,只想到了亲那一步,没再继续往后想……”
他转过眼,又习惯性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你之前难道就想过吗?”
李鸮没回答,面无表情地抬起杯子抿了口酒。
“……”像是听见脑袋里传来了爆破的声响,宁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真的想过?”
李鸮云淡风轻地放下玻璃杯,只道:“人来了。”
对侧的座位坐上了姗姗来迟的穆冬海和伯劳,两个长辈看着他俩,都笑意颇深地打了声招呼,默契地道出了几声感慨。
“这回倒是真开心了。”
“苦尽甘来啊,”穆冬海呵呵一笑,“我家这个也念叨好一阵了。”
宁钰听得头皮发麻,感觉这氛围好像在朝着某个奇怪的方向越跑越远,尤其是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带着他长大,一个带着李鸮长大,还颇有心得地交流起了他俩的成长历程。
眼看穆冬海就要往更放飞的方向展开话题,宁钰赶忙举起酒杯,出声打断道:“哎叔!他们这次难得过来,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咱们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我先敬了!”
他扫完杯里的小半杯酒,又示意着朝对侧举了举杯。
穆冬海和伯劳也格外地捧他的场,只不过见一旁的李鸮竟然也跟着默默陪了一杯,伯劳反倒异常新奇地看向了宁钰:“你怎么训的?我们几个拽这犟种,拽了得有小二十年了都没这么听话。”
宁钰搁下杯子,心想着自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刚想说他们只是在正常交往,李鸮却已经先他一步,云淡风轻地回应道:“我自愿的。”
……怎么就承认了?!有这回事吗?
宁钰的瞳孔都开始震惊摇晃,眼睁睁看着这话被李鸮越抹越黑,最后彻底说不清了。
揶揄有了,寒暄也够了,穆冬海又一次给二人倒满了酒,说着就转头朝穆安竹打了个手势,像是要她再拿些过来。
宁钰无奈地移过酒杯,苦笑道:“叔,你这是奔着把森*晚*整*我们两个放倒来的啊。”
穆冬海冷哼一声:“懂什么,一会儿让你尝尝什么叫好的。”
宁钰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角,脑海中却闪过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清晰念头。
他侧过头对上李鸮的视线,像是心意相通一般,突然道:“放心,那顶多是他自己酿的,我酒量还可以,不用你来。”
李鸮微微蹙起眉,也没说话,有些惊讶他这几声精准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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