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虹, 撕裂星幕。
破碎的空间背后,浮现出一面布满裂痕的青铜古镜。
镜中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无数交错重叠的时间线。
每一道里,都有他在修真道路上奋命拼搏的画面。
“拙劣的把戏。”沈黎剑尖轻点镜面,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九霄道尊就这点能耐?”
“咔嗒”一声脆响,镜面蛛网般的裂痕中突然渗出殷红血珠。
那些血珠在空中凝聚成一行古篆:
“破妄见真, 可得传承!”
沈黎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虽说他阵法一道只是粗通,但凭借自己的直觉,总能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
如此说来,其实他的阵法天赋堪称惊艳,每每都能寻到阵眼处。
若是外人知晓,绝对会对此相当扼腕,毕竟如此浪费阵法天赋,偏偏去修行剑道。
沈黎滴着鲜血的手指猛地一甩,鲜血喷溅在铜镜上的瞬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正站在青玉大殿中央,顾渊渟的手还牢牢抓着他的手腕。
“三息。”顾渊渟声音沙哑,“你只在镜中困了三息。”
但他的目光不似以往那般沉静,而是略显慌乱。
不过这才是顾渊渟在外面世界中的真实反应。
但……沈黎凝视着顾渊渟紧握自己的手,忽然发觉一丝异样。
他的虎口处,少了一道极其细小的月牙状旧伤疤。
“呵……”沈黎眸光骤冷,猛地甩开相握的手,另一只手紧握着的青梨剑调转方向,直指眼前人咽喉,“你连他的疤都复刻不出来,也配扮作顾渊渟?”
这是两人初遇时,顾渊渟当时受伤过重,施展秘法所留下的后遗症。
这道伤疤估计要进阶通玄境后才能恢复如初。
“顾渊渟”面色一僵,那张俊美的脸皮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扭曲的星光。
整座大殿开始崩塌,青玉柱梁化作流沙倾泻而下。
“你何时发现的?”虚空中的声音带着恼怒。
沈黎剑锋不停,转眼间施展出数道惊人的剑术,冷笑道,“我何须同你解释?”
随即他手腕一翻,剑尖刺入地面。
地面龟裂的缝隙中迸发出刺目金光,无数道锁链破土而出,将崩塌的幻象牢牢锁住。
沈黎趁机纵身跃起,青梨剑在空中划出数道璀璨青色剑光!
“破!”
伴随着镜面破碎的脆响,他体内丹元运转猛然停滞,随后重重跌落在实地上。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真正布满尘埃的青玉大殿,以及不远处……被血色锁链禁锢在祭坛上的顾渊渟。
“师……兄?”沈黎声音发颤。
因为顾渊渟苍白的面容上,一道血痕正顺着眉心缓缓滑落。
不对,难道又是幻境?
毕竟连着两次“顾渊渟”假象,即使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但在修真界中,往往不遵循规则。
“师弟……你快走……”顾渊渟神色极其痛苦,口中却催促着沈黎赶紧离开此地,“太危险了……”
“好!”沈黎当即不再犹豫,扭头便离开。
一剑劈开大殿门,头也不回地化做青色遁光,准备逃离青玉大殿!
“师弟……你回过头看看我……”顾渊渟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黎:……
“这手段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别老是搞这套!”沈黎冷冷地回道,“都说事不过三,怎么连着来三次有关于顾渊渟的幻境,麻烦来点创新好吗?”
以为他心底觉得不会来第三次幻境,偏偏自以为是误判他的误判,又来一次。
哼,结果这波他站在大气层!
没想到吧,他扭头就走,根本没去解救“顾渊渟”!
“把你手上的星河时光珠交出来,本尊可以放你和你师兄离开此处。”虚空中那道声音恢复到往日平静。
没有先前那般,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意味。
“不给。”沈黎淡淡地回道。
落到他手里的东西,还想他吐出来?
没这回事!
再说了,他相信顾渊渟,绝对不会被捉住。
此声音竟然还想以此威胁他,以为是在上演他上辈子的仙侠古偶剧吗?
且不说先前那可笑的幻境,处处都是破绽。
在真正的紧急关头,顾渊渟只会连名带姓称呼他,而不是“师弟”这个私底下两人之间的情趣称呼。
“既然你执迷不悟……”虚空中的声音陡然转冷,整座大殿扭曲变形起来。
沈黎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幻,这次竟回到了青荣宗山门前。
数百名修士将山门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谢长亭手持一只棕色小钟,脚下踩着奄奄一息的顾渊渟。
沈黎低头发现自己浑身是血,青梨剑已然断成两截。
“最后问你一次,”谢长亭的靴底碾在顾渊渟脸上,“交不交星河珠?”
沈黎握紧断剑,忽然笑出了声,“你们幻境能不能有点新意?”
他随手将断剑掷向谢长亭眉心,“顾渊渟宁可自爆金丹也不会让人踩在脚下!”
幻象轰然破碎,转眼又换成寒潭秘境。
这次“顾渊渟”被冰锥贯穿胸口,鲜血在寒潭里绽开刺目的红。
沈黎看都不看,径直从尸体旁走过,懒得说话点明破绽。
一场接一场,近乎于真实的幻境,却都被沈黎破解。
他心性坚毅,根本无法动摇。
不过倒是没有幻化出他前世当牛马的场景,难道青玉大殿没办法看到他本人识海中真实记忆?
若是前世的牛马经历,说不定他还会动摇几分。
不知道第几重幻境里,青荣宗刑堂上,“顾渊渟”再次被锁链吊在蚀骨柱上。
沈黎终于停下脚步,盯着那具血肉模糊的身躯看了许久。
“这个倒是像了三分。”他忽然抬手一剑劈向刑堂匾额,“可惜我根本没见过青荣宗刑堂!”
随着匾额碎裂,环境再次转换。
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手持星河珠的“自己”。
“交出来?”“沈黎”笑得诡异,“这可是能逆转时空的至宝啊。”
真正的沈黎眯起眼睛,突然暴起发难。
两道青色剑光交错而过,假沈黎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地时却变成了一面青铜阵旗。
“黔驴技穷了?”沈黎一脚踩碎阵旗。
此时他体内丹元已耗去七成,但眼神反而越发锐利,“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
虚空中的声音终于带上焦躁,“你以为只有你在受苦?看看你师兄……”
一幅水镜凭空浮现,镜中的顾渊渟正被困在血色炼狱。
无数冤魂撕扯着他的血肉,而他手中紧握的,正是沈黎平日束发的青色发带。
“师兄……”沈黎心下微惊,随即冷笑,“差点就被你骗了。”
他剑指水镜,“这次模仿得的确很像,但我依旧不会上当!”
话音未落,整面水镜突然炸裂。
飞溅的碎片中,沈黎敏锐地捕捉到一缕金色丝线。
那是阵眼所在!
与此同时,真正的顾渊渟正被困在另一重幻境。
他站在破败的茅草屋前,看着沈黎被一群修士围攻,浑身是血,但依旧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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