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纯净,温暖,带着一种初生懵懂的喜悦,与周围那些灰暗破碎的记忆碎片截然不同。
沈黎的意识所化的水流,自然而然地朝着那点微光汇聚而去。
触碰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回归本源般的宁静。
所有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沈黎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 肉 身 的眼睛,而是意识的重归清明。
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片巨大的黑色礁石莲花旁边,手指还保持着触碰那枚乳白色“蛋”的姿势。
周围依旧是北冥海无尽的黑暗与阴寒。
刚才那仿佛历经了无数轮回的漫长经历,在现实世界中,竟然只过去了短短一瞬。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已截然不同。
那枚散发着氤氲霞光的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在它原本悬浮的位置,那三条拥有通玄中期实力,头生独角的怪蛇,此刻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化作了三具僵直的尸体,无声地悬浮在海水中。
它们灰白色的蛇瞳黯淡无光,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生命气息已然彻底断绝。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三具蛇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化,然后如同风中沙砾般,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阴寒之力,融入了周围的北冥海水中。
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守护那枚“蛋”?
而“蛋”被触动后,它们的使命便已完成,随之湮灭。
沈黎收回手指,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礁石莲花中心,心中波澜起伏。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一枚蛋?一个传承载体?
还是某个留下神念的古老存在?
它将自己拖入那个奇特的幻境,是为了考验?还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
那最后一点纯净的微光,又代表着什么?
它现在又去了哪里?
是自行遁走了,还是……以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于某处?
亦或是他已经得到了异宝?
它本身就是一场对于道心提升的危险手段?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他尝试再次感应青龙镯,那丝微弱的温热感也彻底消失了,仿佛之前的指引从未发生过。
沈黎微叹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
不管那枚蛋是什么,它已经不见了。
此次北冥海之行,异宝争夺,似乎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他什么实质性的宝物都没得到,但却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神魂之旅,道心似乎也因此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淬炼与提升。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他低声自语,倒也谈不上多么失望。
修真之路漫长,机缘二字,最是难测。
他再次仔细地用神识扫描了周围数百丈的范围,确认那枚蛋确实消失无踪,连一丝残留的气息都未曾留下。
那三条怪蛇的湮灭,更是抹去了一切战斗痕迹,仿佛从未发生过。
此地不宜久留。
刚才的动静虽然短暂,但难保不会引来其他搜寻异宝的通玄修士或者更麻烦的北冥海诡物。
沈黎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沿着来路,小心翼翼地开始返回。
得尽快与顾渊渟汇合,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告知于他。
回程的路上,他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但不知是否是因为那蛋消失的缘故,遇到的诡物袭击频率似乎降低了一些。
他一边赶路,一边回味着在那幻境中的感悟,尤其是对水之法则中的包容与净化一面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一层。
数月后,沈黎终于回到了之前与顾渊渟分开的大致区域。
他取出传讯玉符,注入灵力,发出了汇合的信号。
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蓝色遁光破开黑暗,顾渊渟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看到沈黎安然无恙,眼中细微的关切之意一闪而过。
“如何?”顾渊渟言简意赅地问道。
沈黎苦笑一声,将追寻那白色流光,发现“蛋”,遭遇怪蛇,以及最后被拖入幻境,异宝消失,怪蛇湮灭的经过,详细地传音告知了顾渊渟,只是略去了关于青龙镯感应的细节。
顾渊渟听完,沉默了片刻,剑眉微蹙,“神魂幻境……瞬间湮灭通玄中期诡物……此物来历,恐怕远超我等想象,你无事便好。”
他并未追问沈黎在幻境中的具体经历,来自于双方修炼上的默契。
虽说两人相识甚久,又早早结为道侣,但相处的时间远远赶不上彼此的修炼时间。
所以双方大概知晓了彼此修炼功法属性以及一些强有力的手段,至于更具体的,就没有多问,反正知晓对方足够强,就够了。
这也是修真界道侣之间的一种常规的默契。
“师兄可有什么发现?”沈黎问道。
顾渊渟摇了摇头,“我只遇到一些诡物,搜寻良久,未见异宝踪迹,看来,此物与我等无缘。”
两人相视一眼,都明白此次北冥海异宝之争,恐怕就此草草收场了。
那枚神秘的“蛋”的消失,意味着所有通玄修士都白跑了一趟。
“先回玄冰台与玄珩师叔汇合吧。”顾渊渟道。
沈黎点头。
两人并肩朝着北冥海外围方向遁去。
身后,那片吞噬了无数秘密的黑暗深海,依旧沉默地横亘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达成共识后,遁光速度倒是不增反减,如同寻常搜寻般,不紧不慢地朝着北冥海外围方向行进。
沿途,他们甚至刻意绕了些远路,在一些看似可能藏匿异宝的幽深峡谷,巨大海沟附近徘徊片刻,做足了仍在认真搜寻的姿态。
偶尔遇到其他同样在四处扫描的通玄修士,双方也只是远远对视一眼,或微微颔首,便各自错开,继续“埋头苦寻”。
没有人会轻易交流搜寻结果,当然还是以自身利益为主。
沈黎甚至还会偶尔停下,对着某处空无一物的海域打出几道探测法术,或是凝神“观察”许久,方才“遗憾”地摇摇头,继续前行。
顾渊渟则始终保持着那副冷峻搜索的模样,神识时扫时收,将一个尽职尽责搜寻异宝的修士形象演绎得无可挑剔。
“做戏需做全套。”沈黎传音道,“若是回去得太早,又两手空空,难免惹人怀疑,毕竟,我俩可是力挫五魔的新晋通玄,若说一点线索都没有,谁信?”
论演技,沈黎自我认为是专业的。
毕竟曾经……
想起那些锻丹境修士当时的脸色,沈黎这会仍旧有些得意。
顾渊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修真界人心叵测,尤其是涉及重宝,宁可多费些功夫,也要杜绝后患。
他们虽不惧麻烦,但也不想平白招惹不必要的猜忌和探究。
那枚“蛋”的消失太过诡异,说出来反而更引人遐想,不如就让其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
在这片黑暗寒冷的北冥海中,两人如同其他数十位通玄修士一样,成了这场搜寻异宝大戏中的一员,演得认真而投入。
直到又磨蹭了十数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调整方向,朝着玄冰台所在的方位不疾不徐地飞去。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那艘青荣宗的楼船轮廓,以及周围零零散散同样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其他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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