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乡村笔仙(106)
折不折服没人能知道,但他实在应该庆幸自己今天的运气不错,没有被一翅膀扇飞。
吱吱!
黑暗中传来声音,似乎是在嘲笑公仪林。
忍不住眉心一跳,公仪林伸出食指按按太阳穴,催促清河:“快想个办法打发它走。”
清河:“它不会无缘无故地跟着你。”
“为什么是跟着我?”公仪林大步朝前走了几步,划清界限,“也许是追着你才对。”
他最近已经够倒霉的了,要是再摊上一只厄运松鼠,那样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它自己离开?”
清河直言道:“有一个办法倒是可行。”
公仪林大喜:“说来听听。”
清河,“你不是擅长佛家禅学,将你的佛理说与它听听,教会它回头是岸。”
公仪林:……
他记得同样的理论他才对清河说过,连道理都有变过——回头是岸。
当时自己说了这四个字后结果是什么?
他依稀记得好像是被一掌抽晕了,紧接着再度清醒,却又迎来清河令人发指的歌声。
歌声?
公仪林眼前一亮,激动道:“对了,你可以唱歌给它听。”
清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偏偏公仪林的眼力见这时完完全全被丢到九霄云外,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做不到,只顾赞叹自己的睿智,“你一开嗓子,我不信震不死它!”
一阵阴风飘过。
公仪林缩缩身子,抬头望天,纳闷道:“是要变天了么,怎么这么冷?”
很快,他意识到不是天色不对,而是身边的这个人脸色不对。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公仪林赶忙转移话题,只字也不再提有关清河歌声的事情,“现下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将这只厄运松鼠赶走为好。”
原本清河对这件事没怎么上心,但见公仪林再三强调要赶走这只陌生来客,便存了几分怀疑,公仪林是什么人?好奇心旺盛,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典型,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主动送上门的新鲜玩意儿,没有追着在它身后跑都算不错,竟然会主动提出赶走,着实是奇怪。
“为什么?”清河唇瓣微微动了动,问。
公仪林却是坚持己见,“单纯不想带它一起玩。”
清河看着他不说话。
没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和保持沉默就说明公仪林的一个谎言被拆穿。
公仪林:“尾巴太大了,挡路。”
清河继续沉默。
第二个谎言被拆穿。
公仪林长长叹了口气,“你就不能顺我的心意,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由着你的性子来,恐怕离真正的天下大乱也就不远了。”清河一针见血道。
公仪林摸摸鼻子,低低道:“就算没有我,这天下也快要大乱了。”
长门就是动乱的一个开端,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天骄战,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英雄豪杰,都不怕摊上骂名,冒险来秘境,不知他们进来的同时,外面的世界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羽皇离开妖族,龙王离开龙宫,万剑宗没有冷尘坐镇……想必不少势力也蠢蠢欲动,一旦这些首领级的人物没有归来,便会发动一场战争,借此谋权。想到这里,他舔了舔嘴角,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兴奋,“就是不知今朝,谁能君临天下。”
说话间,袖间鼓风,下巴太高,一腔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情壮志,“你觉得我如何?”
清河,“有惑乱天下的本钱。”
他说的是‘惑’,公仪林却听成‘祸乱天下’,没有领悟到这句话里深层次的含义,清河难得夸了句他的皮相,却被公仪林当做对自己人品的揭发。
不得不说,他们相处的方式很有意思,有时什么也不说,单纯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要传达的意思,但有时说了很多,却又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表达和接收的意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还能在不同轨道顺利交流。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用意。”清河道。
见这样都转化不了话题,公仪林也不再多做无用功,“厄运松鼠,关于它的记载不单单是预示会有厄运降临。”
清河‘哦’了声。
公仪林感到一阵牙疼,每当这个单音节词出现时,都能表达很多种不同的意思,这次显然是:你接着往下说,我听着呢。
“厄运松鼠,生长在隐寒或是血腥之地,能食人血肉,吸干修士的精血……”
“哦?”简短的一个字打断公仪林的话,与方才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个字不同,这次确实升了一调。
公仪林觉得牙更疼了,他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又能领会这个发问所代表的意思:编,继续编。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说假话?”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出。
清河没有回答,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很好判断,公仪林一旦露出义正言辞的表情,必定是在扯谎,如果语气慷慨激昂,侃侃而谈,那便是在编一个弥天大谎,而当他的神情变成视死如归,那绝对是一场巨大阴谋的开端。
这个结论,应用到现在,经过无数次的实践,基本上吻合率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公仪林大概也想不到,有个人竟然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但他如何也不肯示弱,哼了一声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你一定是坏事做多了才会遇见我。”
清河却没有面露不虞,甚至诡异地有些喜欢这个比喻。
见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他眼中略带遗憾,却是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一次,他说的没有半字虚假。
☆、 第91章 天元之祸
公仪林负手站在原地,任凭风吹着长发舞动,目光深邃,端的是一派宗师的高远形象。
只见他双目闪动,嘴唇微动,似要吐出惊世之言。
清河已经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公仪林每当有要事要说时,总会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但黑暗中隐蔽的厄运松鼠却是第一次瞧见这种状况,瞪大了眼珠,显然没料到时间竟有人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前一秒还是个好色无耻的痞子形象,这一刻却做了彻底的颠覆。
“厄运松鼠,乃是能承载亡者意志的一种生灵。”
佛认为众生皆平等,万物皆生灵。
换言之,世间万物,一草一木,哪怕是一粒尘埃都是与人类平等的生灵。
公仪林自然不是修炼《浮屠诀》后,受到佛法感召,忽然感悟众生平等的佛学,恰恰相反,公仪林竭力将自己保持在一个优胜位置,众生也许是平等的,但弱肉强食却是再平和的种族也通用的铁律。
“人族的强大是不断淘汰弱小,筛选强者的过程。”
清河并不是人族,但他却同意公仪林所说的,不单是人族,任何种族的强大都离不开内部淘汰,只不过人族将这一条规则运用的淋漓尽致。
“厄运松鼠就是其中一种极致的表现。”见他认同,公仪林继续说下去,“人类中固然有血性残暴者,但也有恪守本心者,有生而天资卓绝者,也有弱小孤苦者,他们遍布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以各自的方式生存下去。可厄运松鼠不同,它们是最为极端的一个种族,体质不达标的幼崽刚刚出生,便会被父母咬死,而成年的厄运松鼠,一旦伴侣出现衰老的痕迹,也会毫不留情地咬死对方,同时,它们极其好战,从来没有种族意识,自相残杀对于它们而言简直再正常不过。”
“长此以往,一个种族不可能得到发展与强盛,甚至于在短短不到几百年的时间,厄运松鼠数量越来越少,几乎濒临灭绝,这个种族的存在也渐渐被遗忘,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相信有它们存在过,只当做无聊之人编造的故事罢了。”
清河的视力极佳,在黑暗中,他依旧能清晰地看见厄运松鼠身子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就只露出一个脑袋,时不时探上前小心翼翼地望这边一眼,背后超级蓬松的软尾垂在地上,感觉分外胆小怕事。
清河几步上前,两指夹住厄运松鼠的颈部直接提溜起来,盯着公仪林的眼神略带鄙夷,像是在问你就怕这么个玩意儿?
那厄运松鼠被他提溜在半空中,动都不敢动,爪子僵硬地垂在身前,就差没淌出两滴泪。
公仪林却是一连退后数步,像是看到什么见不得的画面,“快丢掉。”
这下清河是真的上心了,目光紧锁在厄运松鼠身上,像是在研究什么,厚重的皮毛,防御力似乎不错,尾翼巨大,可作为武器,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能够注意到的特质。
这厄运松鼠身上,究竟有什么令公仪林忌惮的地方?
即便是清河,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然不能够理解,公仪林的师父,也就摘星老人曾经说过,他有两个徒弟,性子十分相像,一个是首席大弟子,另一个则是他最小的徒弟。
而这两个弟子,天资聪颖,却也是令人最不省心的,他们身上有两点可谓是一模一样,一为绒毛控,最喜欢带毛的生物,简直是无法抗拒,其二就是见不得丑的。
如果第一点和第二点重合在一起,一个带毛的生物,还长得丑,看一眼便会令他们食难下咽,睡不安寝。
眼下,公仪林嫌弃地看着清河手中的厄运松鼠,叫嚷道:“快拿开,它的长相严重背离了我的审美观!”
没有理会他荒谬的理由,清河拎着厄运松鼠直接上路。
公仪林不情愿地走在后面,用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惜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忍住不说话的人,就算短暂能忍住,也要刷一刷存在感,没过多久,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大步向前,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抬得老高,一副老子心比天高谁也不想搭理的模样。
他的背影在微微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高大,清河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手,厄运松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二者身后,望着公仪林清瘦的背影,清河眉间微微一皱,他太了解公仪林,关于厄运松鼠,背后必然有隐情,公仪林如此忌惮,肯定还有一番原因值得探究。
只是眼下,还不是探究的时候,而他心底隐隐有一种预感,即便他什么也不问,时候到了,公仪林也会向他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