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播,就上天(110)
从方拾一到的角度,他只见院长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沙发上,硬生生地拖着沙发靠到了墙角,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到了什么,就他仿佛偏瘫一般半歪着身体,嘴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晕过去似的。
“楚歌他们到底给他到了什么?”方拾一惊讶地着朱盘龙,他只知道那只熊玩偶被朱盘龙丢了出去,然后又自己往院长的方向爬过去,但仅仅是这样,应该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吧?
胆大包天的法医想了想,觉得这只是开胃菜一般的程度。
应辞勾了勾嘴角,他知道楚歌所做,不会只是表面起来的那么简单,楚歌到底让朱盘龙到了什么,恐怕是朱盘龙自己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最害怕的场景,而楚歌不过是把场景还原,或者更加逼真。
比起刚才竹真真那么直来直去的吓唬手段,楚歌更喜欢慢慢从气氛开始,渲染到了合适的程度后,一点点撕开对方的防线。
就像院长从噩梦中醒来,第一眼到床尾那儿的影子——那其实只是一只熊玩偶罢了,找个好角度,谁都能变成阴影中的巨人。
所有能在深夜里诱发出来的恐惧,层出不穷、紧随其后地跳了出来,把人逼到了极限后,再猛地送上最后一锤重击。
虽然娃娃自己胆,但是在吓唬人的手段上,从来不缺点子,不然,也不会一度成为城市深夜诡谈的恐怖榜首了。
楚歌藏在那只破旧的熊玩偶里,那双被扯坏的玻璃眼珠子依旧望着院长。
“不要着我……不要着我……”朱盘龙害怕恐惧着,却又忍不住地将视线牢牢钉在那只玩偶身上。
越是让人害怕的,越是忍不住要,就好像他把那只玩偶的一举一动全收在眼底,就能有所防备、保护好自己。
他见熊玩偶的眼珠子,被那只断手戳进了玩偶的面颊里,死死陷在里头。
玩偶被戳得仰倒在地上,被断手毫不留情地往他的方向拖拽着。
不知道为什么,朱盘龙生出一种预感,仿佛那只玩偶就是他的下场,那只断手一旦摸到他的身体,也会那样毫不留情地戳瞎他的眼睛。
他凄厉地尖叫起来,站到沙发上,死死贴住墙壁。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他一声刺耳尖叫,头顶的灯泡发出“噗嗤”的碎裂声,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照得客厅也忽明忽暗。
在不停闪烁的光亮之下,原本熟悉的客厅,仿佛都透出一股怪诞的陌生来。
朱盘龙像是被一只不见的手,蓦地掐住了喉咙,不敢再发出声,好像眼前的变化全是因为自己的尖叫引起一样。
他死死盯着眼前空旷的客厅,只有茶几、沙发和一只悬壁式的液晶显示屏。
黑漆漆的显示屏忽然闪烁出满屏的雪花,自己打开了。
一阵雪花过后,屏幕忽地暗了下去,一道人声从里头传来,朱盘龙认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实验第5天,第八号试验体,数据记录,心跳正常,血压正常,似乎快要成功了。”
液晶显示屏闪烁了两下,出现了镜头内容。
——那是他的实验视频。
朱盘龙脸色发白,他知道八号试验体的结果,实验还是失败了,那时候他离成功依旧很遥远。
“实验第56天,八号试验体死亡。这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不能再冒险在这里做实验了。”镜头里的朱盘龙很年轻,身上穿着院士服,一表人才。
他捏着紧锁的眉心,对着镜头咬着下唇,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我决定回国。”
“我已经选好了国内的医院,在新城,一个藏在大山里的城市。越是这样的地方,平民越是愚昧,越是好糊弄,相信以我的资历,能很快坐到院长的职位,那里更适合完成我的实验项目。”
……
朱盘龙哆嗦着嘴唇,着自己的录像带。他不知道这个录像是怎么被找出来的,但是他知道这个录像一旦被人发现、被送到警局里,他就彻底完蛋了!
他猛地冲了出去,一时间,恐惧都比不上权利和地位的威胁,占了下风。
他一把拽出dv机,狠狠砸在地上,一个劲的踩碾,里头的芯子全都摔碎开来,他语速极快地喃喃,“不能被到,不能被到……”
然而哪怕dv机已经被砸得不出原样,电视机里的实验录像依旧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播放着。
朱盘龙愣愣地低头去,dv机里并没有躺着他的实验录像盘。
那里面是空的。
一阵刺骨的寒冷裹挟着他,“这不可能……不……”
他倒退两步,被墙抵住。
墙面不知何时伸出数不清的手来,蓦地将他扯住,让他动弹不得;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哭叫忏悔;遮住他的眼睛,让他只能见无尽绝望的黑暗。
第110章 在线装酷第一百一十天
在线装酷第一百一十天·恐怖电影之夜
客厅里的灯泡,像是再也无法负荷似的,发出“啵啵”两下短促的爆裂声,彻底熄灭。
偌大一个客厅被笼进夜色里,就只剩下那张液晶显示屏还能够发亮,莹莹的蓝白色光芒衬得朱盘龙脸色惨白。
他被迫绑在墙上,动弹不得,他什么也不见,也无法张嘴呼救,只能听见电视里不断传出自己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躺在手术台上,被人像试验品一样剖开研究?”
“但是我不想研究你的身体,我只想知道,你的心脏是由什么做成的,实在肮脏得让人难以想象。”
女人苍凉空灵的声音,在朱盘龙的耳边毫无感情地响起,朱盘龙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徒劳地用力挣扎,嘴里发出“唔唔”的响声,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感到自己的睡衣被撩开,一双冰凉的手探进他的棉衣里,由下往上抚摸过他的腰腹,动作轻柔缓和,像羽毛似的骚挠过他的痒处。
他浑身一抖,眼角因惊惧而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来。
那双手冷得像冰块,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感受着那只手慢慢挪到他的胸膛,十只手指蓦地收紧,指甲浅浅地抠进他的皮肉里。
一阵刺痛传来,激得他大声“呜”叫了声,两只脚无用地弹动了一下,又很快被压制住。
朱盘龙能感觉到那十只手指刺进他的胸膛,却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就像是一个威胁似的恶作剧,让他时刻神经绷紧,处于害怕恐慌中。
他几乎要崩溃了,眼泪鼻涕挂满了脸颊,他甚至在心中祈祷,快点让这样的折磨过去吧,他宁可被惩罚。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内心的祷告恳求,那十根掐进他胸膛皮肉里的指甲,一点点变长、变利。
一声吃痛的呻吟从朱盘龙的喉咙里溢出,他惊慌地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头一次生出了最接近死亡的恐惧——
那双手要活生生剥开他的胸膛!
那双手想要他的心脏是什么样子!
朱盘龙抖索着双腿,一阵热流从他的下半身涌出,裤裆可见地深了半块。
方拾一站在门口,着眼前这幕,有些不忍直视地撇开视线。
他听见楚歌的声音从屏幕里面传出,带了点惊讶嫌弃,“这就吓尿了啊……唔,差不多了。”
熊玩偶迈着碎步,蹦蹦哒哒地跳过地上的水坑,跨到朱盘龙的面前,短粗的玩偶手臂轻轻一摆,那些出现在朱盘龙脑海里、始终限制住他、让他无法动弹的墙壁里的手都消失了。
他蓦地瘫倒在地上,发现自己失禁了。
熊玩偶就在他的脚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朱盘龙大气也不敢出,就见那只玩偶歪着脑袋,慢慢扭头了过来……
那颗憨态可掬的熊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向朱盘龙。
忽然,脑袋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朱盘龙的怀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嘻嘻嘻嘻嘻嘻嘻——”
凄厉的惨叫和怪诞的笑声同时响起,划破夜空。
从楼外过来,能到这栋楼附近的灯亮得更多了,还有听不懂的方言叫骂声传进方拾一的耳朵里。
朱盘龙仿佛触电似的把那颗熊脑袋丢得远远的,爆发出勇气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
方拾一和应辞早在门外等候多时,当朱盘龙带着一股骚臭从门里冲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一人一边,擒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朱院长,凌晨好。”方拾一弯弯眼角,“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希望你能配合。”
朱盘龙反应迟钝地向方拾一,足足反应了六七秒,才意识到自己离开了那片恐怖的地方,遇到了正常人。
他腿脚发软,顿时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要不是有方拾一和应辞抓着他,他就得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了。
方拾一有些费力地拽着朱盘龙往上提,别朱盘龙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行将就木的样子,着实不轻,加上他身上失禁的那股味道,方拾一只想着别沾上,离他远些。
既要保持距离,又要保证能使上力气、拽着人不掉地上,法医有些累。
他还是觉得楚歌把人吓过头了,这幅样子,起来一时半会儿都缓和不过来,又能问出什么东西?
方拾一低头打量着院长,发现院长的嘴唇在动,他凑近了去听,才辨别出来对方在喃喃:“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方拾一微咋舌,似乎还有些理智在。
楚歌和竹真真两人从公寓里出来,都是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仪容整洁,一点也不像是把院长吓尿的厉鬼。
楚歌朝法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道,“怎么样?现在你问他什么,他都会乖乖的有一句答一句,不信你试试。”
方拾一将信将疑地向院长,想了想,先问了一个他们都知晓答案的问题,“你在制作尸香?”
“是的。”院长几不可闻地回道。
方拾一确定对方确实有问必答。
他听到对方喃喃地解释,“在我研究学术的时候,曾经读到许多古籍,都不约而同地提到尸香的制作,且传闻其可治百病……我秉着研究的本质,发现尸香能治病的根据并不是迷信,而是被放置的尸体本身,携带了一种病菌,这种病菌才是治病的根本。可惜它的存活时间很短,只有炼制成尸香才能延长它的放置与治疗时间。”
方拾一眨眨眼,科学迷信?
“尸香能使人上瘾?”
“闻多了就戒不掉啦……”院长发出吃吃的笑,脸上露出只有疯子才有的特别笑容,“但也没什么不好的,它能让我活着,何况尸体,我有的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