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播,就上天(22)
刚解剖完尸体洗过澡的竹真真:“……”
操蛋的小法医,自己奇奇怪怪就算了,连带回来的小丫头都那么诡异!
隔天一早,竹真真带着陆小北下楼吃早饭,前一天晚上早早睡了的楚歌和秦浩两人见状,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哪来的小女孩?!”楚歌惊讶地叫道。
“昨晚方拾一和应队带回来的。”竹真真不耐烦地说道,剥了个蛋放进陆小北的碗里,对自己变成了保姆一事感到十分烦躁。
“谢谢漂亮姐姐。”
竹真真轻哼了一声,稍稍舒畅。
老大和小法医?楚歌觉得更稀罕了。
没过多久,应辞和方拾一也相继从三楼下来。
用完了早餐后,楚歌把昨天回传的机械蚁视频连上电脑,投屏到客厅的大银幕上。
“这是昨天机械蚁传回来的视频,我把大部分没用的停顿画面剪辑掉了,这里是删减后的版本。”楚歌说道,他话音落下,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中一直是平拍的角度,只看得见离地面约十多公分的景,其他什么也没有。
楚歌挠了挠后脑勺,“下回我给按一个360°可转动的摄像头。”
竹真真翻了个白眼。
很快视频里出现了人声,看光线并不强烈的样子,方拾一估计这会儿应该是晨练时间。
“新闻看了没?这两天都看不见老董局了,我在电视上看到他哦,差点认不出来了,老得一塌糊涂,头发都花白花白的。”
“他家这两天,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窗帘全都拉上,这人一天到晚闷在里面,越想越痛苦,不老就怪了。”
“我昨天去敲他门,想问问晴闺女的丧事放在哪天,过了半天他才出来应门,你是没看见他的样子哦,眼睛里全是血丝,红得吓死人,整个人都佝着背,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出来给我开门的时候,大概和我差不多高。”
“我问他多久没睡过觉了,他说自从闺女出事儿后,就没闭上过眼,一闭眼,就是闺女血淋淋的样子,诶哟,真是作孽。”
“他是可怜呀,我记得你是今年才搬进小区的是伐?”
“是的呀,怎么啦?”
“他老婆前年去世,听说是睡着睡着突然走掉的;然后是大女儿,大女儿比晴闺女大两岁,是上夜班晚上回来的时候,遇到强奸犯,后来没过多久就自杀了;现在又轮到小女儿,诶……”
“本来热热闹闹的一家四口,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人了,这打击,放谁身上都受不了,也难为他还能开新闻媒体会了,我看他都得垮了。”
“天煞孤星吧……克妻又克女的……”
“……”
视频出现了一点卡顿,是楚歌一刀剪掉了后面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说道,“还有一小段,后面这段就更诡异了。”
很快,画面回来了。
不过从机械蚁的摄影传象上来看,已经过了一个白天了,这会儿机械蚁似乎藏在某个窗户的窗棂上,透过窗帘露出的部分,能拍摄到屋子里的茶几、电视机等等摆设,不过屋子里十分昏暗,只有客厅的地灯有光。
调换成了夜视摄像后,机械蚁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竹真真看了十几秒,有些沉不住气,出声问道,“你不是把无关紧要的画面……”
“嘘嘘,要来了!”楚歌重重一摆手,竖起食指嘘她,他指指画面,示意竹真真好好看。
画面里,窗帘似乎被风吹起来了一些,机械蚁的摄像范围变得更广了。
竹真真皱着眉头,依旧不明白这些几乎静止的画面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就在下一秒,画面里猛地出现了一对眼睛!
竹真真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失声叫了起来。
只见那双眼睛充满了红血丝,眼睛瞪得浑圆,充斥着疯癫、狂怒、恐惧等等放大到极致的情绪。
他完全凑近在那只机械蚁前,以至于镜头只能拍到他的眼睛。
“被发现了?”方拾一问道。
“没有,接着看。”楚歌朝小法医咧嘴笑了笑。
那双眼睛盯着摄像头看了近一分钟,被这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着实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体验,竹真真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臭着一张脸继续坐在沙发上。
“没有……没有东西……不是这个……”那个男人发出轻声的喃喃,他慢吞吞地挪开视线,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客厅的沙发上走去。
就像先前那个视频里的女人说的,董睿平几乎把背弯成了一个鼓包,看起来像是一个矮小的瘦老头,而不是正值壮年的成功人士。
“那是谁?到底是谁,是谁一直盯着我看?”男人抓挠着头发,痛苦地呢喃,他松开手,掌心里是一把把他生生拽下的头发。
当董睿平完全转过身,将后脑勺暴露在摄像机前,只见他的后脑勺几乎完全脱发,只有一层头皮裸露在外,细看,似乎有青筋暴起,又似乎……像是勾出了一张脸,却又不像是脸,青筋和血丝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分外古怪。
方拾一让楚歌把画面暂停在这上面,仔仔细细地看。
竹真真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盯着茶盏目不斜视。
“怎么了?”楚歌疑惑问道,后面还有精彩的没出来呢,怎么就暂停在这儿了?
“你看这上面,像不像有两张人脸挤凑在一起?”方拾一问道,他拿了一根指挥棍,站到大投影前,在投影布上画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分割线。
“分割线以左偏上是一张脸,分割线以右偏下是另一张脸,分开看,是不是更形象一点?”他问道,站在投影布前,一副文质彬彬的书卷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年轻的大学教授在讲课。
果然,按照方拾一画出的分割线来看,原本只觉得有些怪异的血丝青筋形状变得更加分明,一只眼、半边唇,半张人脸。
但是这样一条分割线?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想到用这样的角度去看?
楚歌发出一声极轻的倒吸气的声音,原本他以为,作为一个事先看完全部视频的人,他即将一洗之前胆小的标签——事实上刚才也的确把大姐头吓唬到了——但是他没想到,小法医火眼金睛,总能在他并不以为意的地方,找到一个全新的、让他浑身寒毛竖起来的惊悚点。
娃生艰难。
“怪不得他的背佝偻成这样,却看不见有鬼站在身上,原来是两个鬼贴在他背后么……”方拾一喃喃道,他转向楚歌,说道,“你可以继续放了。”
娃娃脸闻言狠狠一抖,皱着一张脸按下播放键。
董睿平痛苦地坐在沙发上,他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发出莹莹的光,将他的脸照亮。
这么一看,他的确苍老得不像话,看起来像一个近耄耋的老人,眼角的皱纹和老年斑都出来了。
不知道他在电视里看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极其惊恐地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整个人几乎僵直地躺尸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人在有预知的情况下,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依然被刺激、惊吓到,机体就会处于一种假性窒息的状况,恐惧无法释放出来,喘不上气,浑身僵硬。”方拾一说道,他微微眯起眼,“所以他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董睿平猛地从沙发上跳起,他佝着背,却速度极快地冲向浴室。
方拾一本以为接下来的就看不见了,却没想到,机械蚁开始移动起来,速度更快。
它钻过窗户的缝隙,溜进了董睿平的屋子里,一路沿着董睿平走过的痕迹跑到浴室,攀上洗衣机,摄像头对准了站在洗漱镜前的董睿平。
只见董睿平在疯狂地洗手,洗手液按了四五下挤满整个掌心。
他抹了一把脸,脸上尽是碎发和泡沫,他恶狠狠地盯着镜面,又是恐惧又是怒火滔天,“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而他的背后,后脑勺上的两张脸,似乎同时拧动起来,脑后青筋狰狞无比。
“王芳舒!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啊?”
他吼完,整个人忽然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又过了几秒,他从地上爬起来,渐渐把肩膀舒展挺直,然后安静地走了出去。
竹真真松了一口气,一直吊着的心随着视频快要结束,慢慢放了回去。
“是谁,在看着我?”
就在这时,董睿平的声音忽然轻而悠悠响起!
像是平地惊雷,影像也戛然而止。
竹真真微张着嘴,狠狠喘了两口气。
“……没有了吧?”她问道。
“没了没了。”楚歌笑眯眯地说道,看着竹真真脸色不好,他凑过去,小声问道,“现在谁是胆小鬼?”
竹真真暴躁了,抬脚就要踹。
娃娃脸腆着脸一笑,飞快躲开。
“王芳舒是什么人?”
楚歌闻言嘿嘿笑了笑,说道:“就知道你会问。我查过了,董睿平的亡妻就叫王芳舒,死因是脑溢血,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就死了,不痛苦。”
“但是呢,我又做了深入的调查,发现当时经手这个案子的尸检法医在三个月后离职了,他的账户里多出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高额钱款。根据视频里董睿平的表现来看,我怀疑那个法医极有可能是受贿,做了虚假的尸检报告。”
“那个法医现在不在国内,想找他了解真相恐怕要费很多时间。”楚歌又说道。
“而发生在董局身边的另一起命案,则是他大女儿董云的自杀案,这个案子的经手法医叫高士杰,昨天我已经和他见过面谈过这个案子了,的确是自杀,没有疑点。这两份是董云和王芳舒的那份尸检报告。”
楚歌说着,把报告分发给所有人。
竹真真听了摇头,说道,“那个女孩自杀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前遭遇的那次强奸,那个强奸犯被抓到了吗?”
“没有,街头的监控没有拍到那个强奸犯的正脸,只隐约看到身形,差不多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身材健壮,短黑发。”楚歌遗憾地道,“这样的特征实在太大众了,没法锁定怀疑对象。”
“那董云呢?她没看见对方模样?”竹真真皱起眉头。
“根据当时的笔录,受害者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模样特征了,可能是受了刺激、惊吓过度,导致间断性记忆损伤,很可惜。”楚歌说道。
好像多了不少新的信息,但是线索似乎也断在了这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方拾一低头翻看着董云和王芳舒两人的尸检报告,眉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