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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养成手札(37)

作者:纳兰轻 时间:2017-11-10 17:47:41 标签: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架空


    对话进行到这里似乎结束了,沈苑耳尖动了动,估摸着自己也该醒过来,不曾想脑子一沉,再一次进入虚无幻境之中。

    这一次的幻境进行的比较快,他看着顾止袁一步一步设计将左幸一党杀害,然后看着顾止袁是如何拖着宋楠楚一步步走向死亡,紧接着看到了自己战死在沙场上。

    这样长的一段故事在他眼里却进行得十分快,走马乱花一般,看尽了人生冷暖。

    “!”他猛地惊醒过来,一睁眼看到的是江君涸的眸子。

    “醒了?”江君涸伸手摸了摸沈苑的额头,然后把手放在了沈苑的右手手腕上,“看到了吗?当年的倾洹是如何对宋洵的。”

    沈苑抿唇,他知道那不是梦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搁在从前,他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相信顾止袁会偏激到把宋楠楚囚禁起来。

    “宋少傅,你的臣子都死了,李氏王朝不复了……”顾止袁将奏折丢在了宋楠楚面前,“你看看城墙上悬挂着的左幸的脑袋,你好生瞧一瞧,你的王朝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浑身都颤抖,他很兴奋,没有原因。

    宋楠楚原本是站着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倒不是他害怕,他有什么好怕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他还会怕什么?

    “陛下算盘可打得真好。”宋楠楚仰起头,漂亮的桃花眼看着顾止袁,“臣输了,那么,陛下接下来该做什么?”

    顾止袁拧眉,对他来说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根本不算什么。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话却都显得矫情做作。

    “朕前儿个托人打了一副金色的脚链……”顾止袁摆摆手,门被推开,苏禹托着一副脚链走上前来,“少傅大人可喜欢?”

    “……”宋楠楚瞳孔瞪大,不可置信。

    他以为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不曾想顾止袁还有这么一手,让他难堪。

    苏禹也没想到,他会正大光明地和宋楠楚面对面,虽然宋楠楚并不认识他。但,在阳光下总也觉得无所遁形,他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顾止袁起身摸了摸苏禹手上的链子,链子不重但很结实,一般人怕是挣脱不了的:“朕觉得这么漂亮的链子就该和貌美的宋少傅配一配,如何?”

    “顾止袁……”宋楠楚怕了,从前的阴影一下子跳了出来。他被囚禁在富豪人家,被豢养,像个动物一般……是的,像动物。

    这些顾止袁不知道,因而无所畏惧。

    “宋少傅求人的方式不太一样啊。”顾止袁冷笑,他扯过链子,蹲下身想把链子锁在宋楠楚的脚上。宋楠楚下意识地把脚缩了回来,转过身,双手抱住自己的脚踝。

    “顾止袁……”他又喊了一声,这一声里满满都是哀求。

    顾止袁愣了一下,稍稍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宋楠楚的脑袋:“歌景,我从前就想这么喊你。”

    大概是一瞬间的温情让宋楠楚放松了警惕,下一秒,咔哒一声,链子锁上了。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宋楠楚的瞳孔无限放大直至失去光芒,往昔的痛苦折磨穿过岁月再一次降临到他的身上,让他差一点晕厥。

    顾止袁也没想到宋楠楚的反应这么大,下意识伸手去解铁链,手都碰到链子了却轻轻握住链子,没有解开。

    “你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一刻,人类嗜血残暴的一面终于在顾止袁的身上表现了出来。

    站在一边的苏禹抖了一下,他杀了很多人,但他害怕顾止袁,害怕此刻的顾止袁。

    宋楠楚咬紧牙关,半响发不出一个字。被囚禁从任何意义上都是一种耻辱,而他看来生平最不能受的就是耻辱。受苦受累他都挺了过来,唯独受辱。从前那个富家子弟后来被他一把火烧了全家,先烧的是人家的百年祠堂。

    而如今……他磨牙,瞳孔闪烁来闪烁去,最终一切光芒消失殆尽。

    被囚禁的日子里头他过活得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但顾止袁却始终兴致勃勃,似乎把他看做自己的儿子来一步步培养。说儿子似乎不太对,应该是宠物。

    “今日我们一起看论语,我读一会儿你再读,我们轮着来。”顾止袁从怀里头掏出一本封面有些破损的书,手指略微翻动着,“自小听着你的名号憋屈时就读读论语,静静心。”

    宋楠楚拿眼睛斜了一下,眼珠子转动了一个来回,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唇角微微抿起,唇色依旧惨白。

    见宋楠楚不做应答顾止袁也不恼,他早已经习惯了宋楠楚这幅样子,再冷漠不也过如此。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顾止袁自顾自读了起来,声音不大,轻飘飘的。还没传到宋楠楚的耳朵里就已经飘散在空气之中,消失殆尽。

    宋楠楚轻微动了动头,想去看看顾止袁又闹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了趴在案桌上顾止袁的脑袋上,瞳孔闪烁了几分。他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闭上了眼睛,昏倒在地。

    昏倒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眼泪滑落,滴在了地上。‘啪’地一声,溅起了小水花,然后不见。

    这一场闹剧,到头了。

    郑公公推门而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一进门看到的是两个趴倒的人。他先是一愣,脚步有些迟疑地朝着顾止袁走去,手颤巍巍摸了摸顾止袁的身体。时间长了,身体早已僵硬。此刻摸着如同冬日里头摸着河里的冰块,冷而硬。

    他倒退几步,右脚一扭,跌倒在地。脸上皱着的老皮耷拉了下来,他看到了顾止袁下方的那一滩血,是从顾止袁唇角流下来的,浸湿了顾止袁浅青色的鞋。

    “陛……”郑公公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恍恍惚惚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朝着宋楠楚爬了过去。伸手一摸,果然,又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陛下,驾崩了……”郑公公本想喊出来,发出口,却发现这声音极小。大概是悲伤又或者是恐惧,声音发不出来。

    春暖花开,桃花绽放得十分鲜艳,整个皇宫几乎要被粉红色给席卷了。偶有微风拂过御书房窗子的帘子,露出里头坐在首位的那个男子,让站在外头的宫女好一窥究竟。

    纤细的手指搭在奏折上,另一只手揉着眉心:“武大人,朕让你查京城的盗贼案,你倒好,把京兆尹贪污一事给掀了出来。你说说看,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这轮得到你做吗?”

    武雍一脸平静:“陛下,臣生而为忠,决不允许一丝一毫不忠。”

    答非所问,却让人无话反驳。

    “你……”那人叹了口气,“武雍,那你……算了,退下吧。”

    房门被关上,吱呀呀地发出了一小声悲鸣。

    武雍背对着房门,扭头从窗户看里头的人,那人揉着脑袋一脸愁闷。也算是苦了他了……武雍浅笑,谁能想到这天下最终却落入了杜晟的手中?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成了这天下的主人。

    世事无常,说的就是如此吧。

    杜晟手拨拉了一下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只觉得脑子发胀。他万万没想到,顾止袁居然将皇位禅让给了他。

    按照当时的情况,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帝位就不该是他的。他做过唯一的猜想,是宋楠楚。后来,宋楠楚被爆出前朝储君的身份,紧接着被囚禁,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以为会是远在关隘的沈苑,又或者是忠心耿耿的武雍。到头来,居然是他自己。

    当真是……无话可说。

    那日接到诏书的时候他比谁都惊讶,紧接着郑公公却又给了他另一封诏书,让他释然。

    “这是先帝最先的遗诏。”郑公公将手里头黄色卷轴递给杜晟,“老奴不敢藏着。”

    诏书上果不其然,写着传位于宋楠楚。至于前提便是,宋楠楚还活着。

    他揉了揉眉心,估计顾止袁早就想到若是他死了宋楠楚必然不会独活,所以才有了第二封遗诏。

    再一细想顾止袁的囚禁,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杜晟将头抵在桌子上,苦笑:何必呢?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开心和痛快?非得你折磨我我折磨你,然后生死与共?做给谁看?

    皇宫里头安稳得很,遥远的皇陵也安稳,有郑公公如何不安稳?

    皇陵建在深山之中,风一吹花瓣飘了一地。刚扫完地的老人叹了口气,板凳还没坐热就又得站起身。

    他拿着大扫把,一下又一下挥动着,花瓣被扫到了一起。一阵疾风吹过,老人拿袖子挡住眼,放下袖子的时候,花瓣又四散开来,有的甚至落到了他的衣襟上。

    “陛下,桃花开了,迷眼。”老人捏着花瓣,恍恍惚惚地笑了。

    一场盛世,一场山河,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你醒了我也该醒了。

师徒情深意难平 第七十九章:生死难关,前尘往事(1)

    地府很大,转转悠悠能转上个几百年不带重复出现在一个地方的。孟婆跑得急了,也没注意方向,这会儿听了脚步,只觉得周身灼烧得厉害,耳边全是撕心裂肺地喊声。

    仔细一琢磨,孟婆脸都绿了。这不是第八殿大热闹大地狱?怎么哪都不跑,就往第八殿跑?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是如此地恨自己,孟婆扭头,发现藏身的地儿都没有,赤红色一片,偶尔还冒个小火苗。

    “我说是谁光临我的大热闹大地狱呢?”都市王黄手里头执着一柄十二纸骨伞,笑眯眯地看着孟婆,“远在第十殿的孟婆怎么有空来了?”

    孟婆扯了个笑,蹭蹭身子想往那十二纸骨伞下躲。那伞是二殿特意做来给八殿的,说是能驱驱热。而八殿得了这伞后,几乎就没放下过。平日里用法术撑在自己的头顶,高兴了就自个儿举着,装装文雅之士,也能博得地府女鬼的小芳心。

    “八殿哪里的话?这大热闹大地狱可不就是地府最热闹的地方?孟婆我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不是?”孟婆这话说得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话太狗腿了!

    黄笑,靠近孟婆几步,把伞撑到孟婆的头顶,顿时一股凉意从头顶袭至全身:“如今这地府最热闹怕是十殿吧?听说薛的红鸾星动了,这可是个大事儿,也没听蒋提起,孟婆可知道些什么?”

    “这……上头的事儿,我孟婆哪里能知道?”孟婆如今凉快了,脑子也清醒了。

    黄也不忙,接着问:“一万年前,薛就断不了尘世间那段情劫,这一万年间陆陆续续地也没见他断了。我还想着薛四百年前去凡间游历是为了静心去了,不曾想,今儿个连红鸾星都动了,这就有些……”

    后头的话他也不点明,地府里头的事儿大家都朦朦胧胧知道一些,孟婆呢好歹也是十殿的人,知道的东西也多一些。如今黄这么一提起,她总也觉得这事儿怕是要瞒不过去了。

    且不说这地府,就算闹起来,地府能怎么样?多大点儿地方,怕什么?主要是怕闹到天庭,闹到洪荒之地上古伏羲神那儿,那事情就……大条了。

    孟婆觉得很愁,十分愁,怎么自己就摊上了那样一个看不破尘缘的主子?

    “听说倾洹来了。”黄挑眉,话锋一转,“来找薛?”

    “不是……也算是。”孟婆觉得说谎这事儿怪难的,想不到好的措辞,真憋得慌。

    黄多看了两眼孟婆,只顾着笑,也不说话。

    这笑太高深莫测,孟婆看得眼花缭乱,唯一念头就是快一点离开。

    “薛和倾洹只会是孽缘……毕竟倾洹看上的也不是他。”黄移开目光,将手里头的伞放到孟婆手中,“你且撑着出去,你出去了,伞自然会回到我的手里头。”

    孟婆抿抿唇,背身、走人。其实对于黄,她并没有很讨厌,只是如果和他对话总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这让人很不爽。特别是对于像孟婆这样,由自己小秘密的人,与这样的人相处,根本是一种折磨。

    黄的话其实一半对一半错,孟婆拧眉。对于薛和倾洹,其实她也并不怎么看好。但如今红鸾星动,这红鸾自然是与倾洹的红鸾而非他人。如此一想,恐怕事情正要朝着最不想预见的方向走去。

    ……

    心累,有这样的主人心是真累。

    宋洵没想过还会有一天得到渊的帮忙,这么突然,猝不及防。

    “想什么?”倾洹把下巴搁在宋洵的肩膀上,手推了推船篙,“你还会撑船,真少见。”

    “从前在地府待过一段时间,做得就是船夫。”宋洵抿唇,双手握着船篙撑船,“撑船这事儿很简单,你想学吗?”

    倾洹笑,额头轻触宋洵的脸颊:“你会就好了,我负责坐在船上。”

    “那你就好好坐好,别拿头顶我的脸。”宋洵将头撇开,拉长脖子逃离倾洹的亲昵举动。

    “好吧。”倾洹站直,一甩衣袖,优雅地坐在了船上,“你如何想起要来撑船?”

    宋洵拉动长篙,然后将船篙撑下去,船前行了一小段路程:“想让你看看这忘川河。”也没什么目的,谁都可以自欺欺人,何不把表面功夫做到家?

    倾洹挑眉微笑,远山眉轻轻挑起的模样看得宋洵心里头直痒痒。还有那笑,温润儒雅,更是闹心。他弯腰低下头,唇碰了碰倾洹的眉,唇上痒痒了,心里不痒了。

    “真是……”倾洹愣怔了一下,伸手搭上宋洵的腰,一个用力,唇撞上了唇,却另有一番情趣。

    刚回到忘川河旁的孟婆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人的举动,顿时捂住眼睛。

    ……辣眼睛。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如此,如此……她分开手指偷偷看着俩人,忽然觉得这俩人很是般配。那……十殿该如何?

    一个弯着腰,一个懒散坐着,俩人互相亲吻对方,怎么看都是一副美景。

    孟婆仔细琢磨,估计可能没她家十殿什么事儿了。那十殿的红鸾星又会是谁?没道理不是倾洹,当年先是欠债还债硬生生抓着不放,隔个日子还要见上一面以消心头思念之苦。四五百年前更是独自一个人出去了,莫不是当真去所谓的游历?然后游历着游历着就遇到了命中之人?

    这……和人间话本子上的故事颇为相像啊!忍不住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你去哪了?”董忽然出现在了孟婆身后,压着嗓子开口,把孟婆愣是吓得跳了起来。

    看着孟婆滑稽的模样,董眉眼化开,笑得格外开心。

    像个孩子。

    孟婆愣了半响,脑子里蹦出了这么四个字,然后脸一黑,心里更不舒服:“这是十殿区域,孟婆自然在这里。七殿若是无事还是少往十殿走动,多关心关心您的热闹大地狱。”

    董耸肩,眼珠子一转,下巴朝着宋洵和倾洹点了点:“那二人光天化日,你看得倒也不害臊。”

    “七殿害臊?”孟婆反问。

    “并不。”董摇头。

    像是达成了一种共识,两人又多看了一眼宋洵和倾洹。远处的二人知道这边的情况,倾洹想后退松开宋洵,哪知宋洵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硬是按着倾洹的后脑勺,不愿让他离去。

    倾洹笑了笑,用了力把弯着腰的宋洵一把拉到了怀里,一个翻身更是把宋洵压到了身下。

    船剧烈晃动了一下,昭显着这二人动作幅度之大。

    这下宋洵慌了,手拍了拍倾洹,试图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是徒劳无功。

    实力悬殊,难看至极。

    “阿洵,这个时候想退缩?”倾洹稍稍离开了一些宋洵的唇,拿自己的唇去磨宋洵的,声音沙哑,听的人心里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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