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给窗台下的豆芽苗浇水。
他只有单身汉的厨艺, 早餐是超市的冷藏纳豆,撕开外皮搅拌即可,味增汤也是冲泡型,九州白蛋浇在米饭上, 只有白饭是从冰格里拿出的,没回织田作都会煮大一锅米饭,再捏成饭团状,用塑料保鲜膜盖好,收入冷冻格,每回吃饭就拿出一枚微波炉转三分钟,口感与新煮的无异。
搅拌纳豆时,一条无言感叹:“实在是……太和平了……”
“跟太宰桑相比,是不同片场。”
如果说太宰桑那里是充满尔虞我诈的欲/望巢穴,织田作这里就是家长里短的平淡日常,连咒灵都不见踪影,四级的蝇头都未曾光顾着贫穷的小窝。
太和平了。
咀嚼完最后一口米饭,将碗碟收拾一番,虽说能泡大半天的水,等晚归时再处理,现在做了也不妨事。
仔细想想,即便是如此和平的生活,也有改变的契机吧?按太宰桑那积累的经验,需要保护的人,或许在身边。
抱着这样的想法利落地穿上外套,周日是阅读日,先去国立图书馆将上周借阅的书本还清,再借本新书。
织田作的阅读是有体系的,抛开18世纪前的市井文学与地位崇高的《源氏物语》等书不谈,近代文学井喷期是从黑船事件后起的,西方文学传入贫瘠的土地,最初常见的是翻译小说与没有营养的政治小说,自明治后,文学思潮兴起,才衍生出大量有营养的小说。
织田作空闲时会去附近大学听讲,偶尔还会去东京,他听讲座时留下厚厚一叠笔记,创作需要汲取前人的思想、锤炼文笔,也需要将己身经历化作文字。
他按照某位教授的说法,以吉田精一的《现代日本文学史》为坐标轴,一部一部看过去,最近已看到当代。
“今天应该看谁,黑石桑的科幻小说吗?”
“明明是回到过去,却彻底地补习了国文。”
“多少有些奇怪。”
反锁房门时,听见滚轮与地面相接触,一条回头,只见拖着旅行箱满脸疲惫的女人与她身后沉默不语的孩童。
两人他都很熟悉,其一是昨天才见的津美纪,其二则是伏黑惠,他的模样,跟高中时代实在没区别,张牙舞爪的头发颇具辨识度。
成年人注意到一条的视线,警惕地拽了下津美纪,将其挡在身后,越过织田作直接进201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倒是津美纪,看了一条几眼,似乎唤醒了她的记忆,还对他笑笑。
只听见啪的一声,成年人以大力摔上门,一条歪歪头,倒能理解她的行为。
相较横滨的其他地区,这里实在不太平,贫穷往往与高犯罪率挂钩,这并非说横滨是座不安全的城市,可初来乍到,谁都会认为蜗居在贫困出租屋内的未成年人不值得信任吧。
尤其是带俩孩子的单亲母亲,危机意识更重,虽说对方是会让年幼孩子肚子抢打折菜品的人。
到这为止,一条并不准备轻举妄动,只想说过关注伏黑家一些。
虽不很自信,可要守护的人,可能找到了。
……
关上门后,伏黑轮子皱眉道:“不要跟邻居走太近,津美纪、惠。”
不等孩子们反驳又倒出一大堆话来,“这里可是横滨最危险的地段,房租又便宜,出问题记得按报警器,我工作太忙了,很难照顾你们,要学会保护自己。”
惠跟津美纪的书包是经济宽裕时买的,五六万日元一个,既有抗震功能又能带报警跟定位。
他们一家是从埼玉搬来的,伏黑轮子是横滨人,第一段婚姻中嫁到埼玉,之后在那定居,跟伏黑甚尔的第二段婚姻中,由对方支付生活费,共组家庭。
但在甚尔消失一年后,不说做悠闲的主妇,连生活都过不下去了,干脆带俩孩子回横滨。
娘家并不接受她,只给了些生活费打发人,很快,连正常的公寓租金都无法负担,住进了贫民窟的公寓,一个月租金只要两万円。
很少有月租八万円以下的公寓,横滨在东京圈内,经济发展很好,这公寓已经是最低价了。
津美纪没有试图说服伏黑轮子,伏黑惠就更不会说了,在津美纪看来,妈妈每天都很辛苦,经常工作到深夜,也三两日不着家,有宽裕生活费的日子恍然隔世,妈妈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有时她会产生陌生的恐惧感,当妈妈用那种眼神打量自己跟惠时。
会被丢掉。她想,不做什么的话,就会被丢掉。
不想搬进福利院,而且还有惠,他要怎么办呢?
因此,她才会不断忍耐、不断忍耐,展现出妈妈喜爱的笑容,用最低的生活费买半价的肉菜。
此时,她乖巧地回应道:“我知道了,妈妈。”
惠也无声地点头。
……
一条并不清楚伏黑家发生了什么,他在图书馆内度过充实的一天,此外还看见立在一楼门前的海报板。
是征文通知,类似于新人奖之类的,可以将得意作品上报。
一条想到织田作那一沓厚文稿,相较其他作者,织田作出产并不快,且直到现在都磨磨蹭蹭,没往报社投稿。
一条有些苦手:这跟太宰桑那不同,他想自己实在没有创作的天赋,国文不过尔尔,哪怕有织田作的本能在,也不知写些什么,又投稿哪篇。
晚上问问织田作桑好了,他只能这样想。
既然十年后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作家,总该出道吧?
虽说抱着这样那样的想法,看书时还沉心静气,中午出门吃了自带的便当,是昨晚从森川百货买的打折盒饭,随意在图书馆边找无人的躺椅,配合自动贩卖机里的大麦茶一同吃完。
下午又看书,还写了即兴从脑海中冒出的文字,织田作有记录灵感的习惯。
四点半他从图书馆出来,绕大半座城去吃咖喱。
进店前就对咖喱的滋味略有猜测,真吃时该怎么说呢……
“一模一样。”
老板问:“什么?”
一条摇头道:“没什么,大将。”
作为太宰时吃辣味咖喱,只觉得自己快化身喷火龙,不咕咚咕咚灌凉水就要死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死法,简直是酷刑。
可换作织田作却能分辨辣中的美味,不如说正是辣味香料才激发出了咖喱的本味吧,吃过一次就爱上了,根本不能拒绝。
这么说起来,冷藏柜里的食材也多是胡萝卜、土豆块一类的,还有家庭装的咖喱块,这个时候还没开始研究香料配方吗?也对,不过、普通咖喱已经够美味了。
由于咖喱店距离公寓很远,不如说织田作租住的公寓远离市区,回家共花了一个小时。晚上七点,沿路灯都亮起来。
排油烟机运作,现在是晚餐时间,又因他们这地处偏僻,上班族回家耗费时间长,许多家才传来菜香,然而,其中一股焦味却显得格格不入。
一条的眼神一凛,又听见楼下在庭院里做蒲烧的欧巴桑。
看见一条神神秘秘道:“那个味道,是从201传来的吧?”
一条嗅鼻子道:“应该?”
接下来的话夹杂着邻里间的八婆与她的担忧,她嘀嘀咕咕道:“我看到了,那家人,单亲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是吧,进门后妈妈就一去不复返了,好歹带着把家打扫一遍。”
她又说,“我看得很清楚,晚上人也没回来,他们家是两个孩子在做饭吧?”
“太危险了,他们家的孩子有6岁吗?”
“应该是有的。”一条道。
他的语气毫无起伏,织田作说话就那样。
“织田桑,莫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一条略作停顿道:“我见过那家的孩子。”
“哎?”
他言简意赅道:“在森川百货。”
在他们聊天的档口,201的焦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一条也没犹豫,径直走到那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咔嚓——”
门开了。
惠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一条,仿佛在问: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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