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轮子有些意外,她看向一条的表情很尴尬,那不仅仅是对误会对方的尴尬,还有些更深层的理由,像不想被人碰见似的。
一条点头道:“真是太好了,津美纪。”
这个太好了显然是指伏黑轮子回来。
晚上,伏黑家首次飘出了妈妈特有的食谱的清单香味,住隔壁的神原才下班回家,对窗口的一条道:“这个味道,一定是白菜封肉。”
她说:“小时候,妈妈每次长期不在家都会给我做它。”
一条:“?”
神原看他懵懂的样子说:“它做起来太麻烦了,我们那个年代,主妇认为它是道很好的菜。”
一条:“补偿吗?”
神原:“是这个意思。”
她说:“伏黑家的太太,也是这样吧,第一次见他们家有大人。”
又问一条:“晚上去喝一杯吗,织田。”
一条:“我还未成年。”饮酒要20岁。
神原笑道:“你要扮乖孩子吗,我可从你身上闻到酒味了。”
一条喝了织田作最喜欢的蒸馏酒。
一条默认了。
神原满意道:“晚上我来找你。”精干的女职员道,“做几个下酒菜啊,织田。”
神原说到做到,10点时拎着瓶洋酒过来,一条已经做好冰块,他甚至准备好兑酒喝的冰茶,小菜就是毛豆,喝酒时吃毛豆最好了,至于唐扬鸡块,是便利店买的版本,皮已经不酥脆了,但聊胜于无。
神原笑道:“不错嘛,织田。”赞扬似的说,“你很懂啊。”
这栋楼的住户并不少,有独身老妪,不爱出门的酗酒老头,也有神原这种来横滨打拼的女性,听说她家欠了巨债,此外还有伏黑家这样的,母亲不在,两个孩子扶持生活的家庭。
彼此之间的生活似乎是没有交集的,不过是见到后点头的关系,可不知怎的,每户人家跟织田作的关系都很好。
或许是他看见阿婆就会帮对方将饮水机搬到二楼,神原被混混缠上时主动驱散那些混混,帮漏雨的欧吉桑补好瓦顶的缝隙。
他在这贫穷而有温馨的小楼中,很有人气。
神原的酒品不好,喝醉后会开始说话,说她生活的艰难,说职场的艰辛,说欠债太多不行还是下海吧,又说自己应该逃到北海道没人认识她的山里,这样就不用给死鬼老爹还债。
又跟一条说:“你这样的好人,不应该跟黑手党混在一起,去找不到你的地方吧。”
她醉醺醺道:“我看见你跟那群人在一起了。”
一条没有喝醉,他说:“可我不是好人。”
普世价值来说,杀手不会是好人。
神原嗤笑:“如果不是你,就没有好人了。”
11点半时,灯都关了,他扶着醉醺醺的神原回去,她一进门就躺在榻榻米上,好在进入6月,天一夜也不冷。
洗漱完后,一条也睡了。
四点时,忽然听见窸窣的声响,他没开灯,只是坐起来,很快看见了伏黑轮子的身影,对方手提着高跟鞋,只用袜子踩在地上,地上灰尘很多,她却不在乎。
她走了,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等了5分钟,又听见别的声音,是开灯了,伏黑家的灯打开了。于是一条也起身,他透过窗户,看见津美纪,也看见了伏黑惠。
他们都没睡,因为缺乏安全感,在伏黑轮子起来时都醒了。
一条猜到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敲门问:“我可以进来吗,惠、津美纪。”
他听见了惠过分镇定的声音:“请进。”
津美纪回头,看着一条,她想努力微笑的,想勾起嘴角,但不知怎么,眼眶却泛红了,而惠,他比平时更加严肃,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津美纪说:“抱歉,织田,我应该忍住的。”
她说:“妈妈不要我们了。”
一条看着津美纪跟惠,一点都没犹豫地说:“那么,要跟我一起生活吗?”
“我们三人一起。”
第33章
津美纪跪坐在榻榻米上认真宣布:“现在开始召开伏黑&织田家的第一次会议。”
一条跟伏黑惠一同鼓掌。
距离伏黑轮子出走已经过半个月, 津美纪跟伏黑惠调整好情绪,一条吃惊的是,两人中情绪更差的竟然是伏黑惠。
他抿唇,成日里板着张脸, 问就说自己没想什么, 好在一条, 或者说织田作的亲和力够强, 最后他还是说:“如果没有我的话, 津美纪不会被妈妈抛下。”
他说:“我可以去福利院,但津美纪,她应该跟妈妈在一起。”
一条听后道:“但轮子桑并没因津美纪是亲生女儿而对她更好。”
他说的是自己观察到的:“即便被带走, 或许在未来,当轮子桑活不下去时, 也会把她丢弃吧, 现在的话, 还有你跟津美纪一起扶持着生活,可要是被单独抛弃, 只有一个人。”
他想,即便自己说了, 伏黑惠肯定还有一套论断,这是个过分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孩子,在他心中, 一切人的重量都高于自己。
一条跟未来的伏黑惠不熟, 但跟现在的,他想自己还是了解伏黑惠的。
“说服不了你的话,就想想,怎么保护好津美纪吧。”一条道,“将愧疚感化作保护,眼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伏黑惠连连点头。
被抛弃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是很难化解的,它或许会横在津美纪跟惠的心上,伴随一生,可无论如何,我们只能带着伤痕前行,生活就是这样的。
一条,或者说织田作,对孩子都很尊重,他看惠跟津美纪,把他们看作独立的个体。
如果对其他不成熟的孩子,或许会哄着长大,他们的话,因为先前就有过等有偿还能力后还债织田作没有退休金所以要给他养老的约定,而在生活费上同他们开诚布公。
今天的讨论会,就是关于未来开支的。
津美纪跟惠的算数都不错,他们有记账的习惯,详细记录了近两个月的开销,还算上了未来最低程度的添置衣物以及学费的钱,汇报给一条,并担心一条的打工钱是否不够。
伏黑轮子留下的钱,也准备交给一条统一调度。
对这个问题,一条决定说实话。
“事实上,我并不很缺钱。”
他一笔一笔地算账:“森株式会社的年薪资在280万日元左右,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发放数量有限,但还有额外的奖金。
每周在森川百货打工时间是28小时,夜班的时薪在1200円,一年到头收入是170万日元。”二者加起来其实不算低了,谁叫织田作是打工皇帝呢。
“此外还有稿酬。”他略作停顿,“因得到了大赏,奖金就有500万日元。”
津美纪跟惠嘴巴张得老大:“500万!”
一条:“此外还有报刊连载,按照我的速度,一年能在报刊上连载4个月左右。”
其实是织田作剩下的存稿只能支撑4个月,除非后面他受到织田作的感召能写出新作。
他给津美纪与惠细细解释稿酬的制度,按照平均额来算,每天能挣三万五千的稿费,四个月下来就是420万。
也就是说,他今年的稳定年收入就是870万,此外还有500万的奖金,哪怕是缴完税,到手的现金都有近一千万,这种收入连支撑港区的生活都没问题,更不要说是在横滨养两个公立学校的孩子了。
津美纪跟惠听到最后都麻了,他们不得不得出结论,织田作其实超有钱的!
一条:“大概就如此。”
津美纪道:“但是,织田每个月都要给福利院捐钱对吧。”
这是她从邻居婆婆那听说的,邻居婆婆还说那恐怕是织田作出生的孤儿院,才那么做。
一条道:“这并不是必要的。”
他像看懂俩孩子的目光似的说,“那并非我出身的孤儿院,我本身也不是孤儿。”
“在训练以前,我也在正常生活。”训练指的是当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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