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问问黑泽先生的意思。”北条夏树翻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失陪一会。”
……
见北条夏树关上阳台门独自打电话,阿笠博士开口问道:“新一,那位FBI是怎么回事?看你的表情好像有点犹豫?”
“……这个嘛。”江户川柯南欲言又止,“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而且另外一位当事人完全没有抵触的意思,衬得他的担忧格外多余。
没过多久,北条夏树回来了。
“黑泽先生今晚就有空。”他把包带从椅背上取下来,“走吧,工藤。”
于是他们告别了博士,往黑泽公寓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江户川柯南都在设想‘黑泽先生’可能是怎么样的人。从夏树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这个男人寡言可靠,会保护未成年人(比如没有收维修费支票);但是行动上心机深沉,不能小觑。
“到了。”北条夏树停车,“工藤,你吃过晚饭了吗?”
柯南摇摇头:“没有。”
发生这样的事,他实在没心情吃饭。
“那我们三个等一下可以一起吃。”北条夏树将车钥匙收进兜里,打开车门,“寿喜锅怎么样?”
“看情况吧……”
江户川柯南跟着夏树进电梯,看着楼层指示屏变化的数字,模拟着等下与‘黑泽先生’的对话。
他因为痴迷破案,从小和各路大人打交道,并不怵比自己年长的高位者。
然而北条夏树甫一开门,就有一道银色残影飞扑过来,将他砸得后退几步卸力。
江户川柯南定睛一看,是那只威风凛凛的缅因猫。
它也注意到了他,冲着他龇牙咧嘴,扒着夏树衣领的爪子蠢蠢欲动。
“这是客人,客人。”北条夏树手掌拖着猫咪,另一只手去关门,不断劝说道,“有事情要谈,很快就回去了。”
柯南不是初次见这只猫,心想它还是一如既往的坏脾气,除了夏树以外谁都不亲。
几秒后,他抬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黑泽,立刻忘记了满腹针对猫咪的吐槽。
……怎么这位FBI会这么像极道大哥啊!
这位黑泽先生的气场,与那个袭击他的组织成员十分相似,且都是外国面孔、绿色的眼睛。
柯南觉得不能细想,越想越毛骨悚然。
对方递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叫人脊背窜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柯南在原地怔愣几秒,听见夏树向黑泽阵介绍自己,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你好,我是江户川柯南,黑泽……哥哥。”
下意识地学着小孩子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他蓦然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不过黑泽阵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那本就冷漠的神色就像多云转阴,立刻沉了下来,仿佛快要被这个称呼恶心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
呕。
“柯南,你和我一样叫他黑泽先生就好。”北条夏树立刻解围,将话题引导到正题上,“其实柯南他……”
……
黑泽阵听完了他们的叙述,与赤井提供的信息大差不差。
至于赤井秀一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门口又不自白身份……大概只是为了吓小孩,想看看这位被称作‘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的少年人会有怎样反应。
无聊。
黑泽想。
江户川柯南谨慎地盯着他,黑泽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讨厌的小鬼。
黑泽风轻云淡地说:“这件事我会处理。”
——赤井秀一的烂摊子关他什么事。
丢回去,让他自己解决。
他对柯南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而北条夏树刚露出一点欣喜,又随着黑泽的这句话,变为了欲言又止。
他小心地问:“咦?工藤不跟我们一起住吗?”
按照对方的说法,接下来不应该搬进这里被他保护和监视吗?就这么把柯南赶走了?
黑泽一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神色透出几分谨慎与不爽,居高临下地睨着北条夏树。
他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我这里不是垃圾收容所。”
夏树:“……”
柯南:“……?”
这FBI好拽啊!!
黑泽阵起身走了,只留下两个无语的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他说了会处理,就相信他吧。”北条夏树艰难地说,“我先送你回博士那里?”
柯南的嘴角抽了抽,也不欲为难夏树,点头道:“好。”
……
等送完柯南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空荡荡的客厅亮着一盏灯,雪白墙壁像是要将空间无限延伸。
没有猫,也没有黑泽先生。
不过,黑泽没关卧室门,门缝漏出一息暖光。
北条夏树莫名屏住呼吸,也顾不上肚子饿了,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他低头,看见缅因猫蜷成一团,在垫子上睡觉。
肯定是在装睡,它耳朵灵敏无比,叶子落到窗台上就会吵醒它。
于是北条夏树知道猫还在生气,大概是因为下午来了客人,自己疏忽了它。
……这么一想,黑泽先生似乎也在不知道什么气,撂下那句话之后再也没搭理过他。
猫和猫系,真是难懂啊。
北条夏树铺好被子,洗了个澡躺下,放空大脑,渐渐坠入梦乡。
……
他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无比真切的梦。
地点位于某个不知名的日本小镇,长镜头拉进,可以看见渔船整齐地排在岸边,圆形的养殖网箱分割蔚蓝海面,在阳光下就像一个巨大的泡泡。
环山公路靠海,远处的波光在风中闪烁。
北条夏树的视野随着一片随风走的绿叶而变化,它摇摇晃晃,忽高忽低,最终落到了一个少年的脚边。
随着叶子落地,他的视野也彻底解放了,像是玩3D游戏那样,能够自由调整视角。
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液染红了野草。
少年左手持枪,几滴猩红液体顺着冰冷的枪管滴下来,他弯腰,取下一个男人腰上别着的车钥匙,垂落的银色短发遮住眉眼,只能看见锋锐流畅的侧脸线条。
这轮廓实在太熟悉了,北条夏树几乎立刻有了猜测,转到少年的面前去,如愿以偿看见他的正脸。
眉骨、薄削的嘴唇、墨绿色眼睛。
——十七八岁的黑泽先生。
显然,他刚结束一场以一敌多的死斗,对方全灭,他受了轻伤,因此斗争以他的胜利作结。
少年黑泽转着车钥匙,沿着盘山公路往下走了一公里左右,在路边找到一辆7座的越野车。
他轻车熟路地爬上驾驶座,转动钥匙。
这里距离镇上足有十五公里,黑泽随手抢来的轿车报废在山上,目前的代步工具只剩下这一辆。
中控屏亮起,空调开始运作,车窗渐渐上升。
黑泽正欲踩下离合,动作一顿,面色陡然变了。他立刻打开车门,却发现动弹不得。
“滴——滴——滴——”
很轻的、炸弹倒计时的声音。
黑泽躲在座位后,对着后座的侧窗射击,只在防弹玻璃上留下几枚不深不浅的弹坑。
他暗骂了一句,循着声音去找声音的来源。
定时炸弹被藏在最后一排座位的底下,跳动的红色倒计时在昏暗的车内像暗火,狰狞地嘲笑着他的轻敌。
来的七八个人都是代号成员,从深夜到黎明,黑泽阵光是周旋着对付他们就已经费尽心思。
直到车钥匙转动、定时炸弹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落进最危险的圈套。
还剩60秒。
黑泽尝试拆弹,炸药箱上部是引爆装置。电路被保护在坚固的金属外壳中,外层的铁皮和内侧的铝箔之间夹着一层橡胶……如果尝试切割外壳,极有可能构成通电回路,直接引爆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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