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是一直与奴良家有着来往和联系的, 当初从咒术界的上层手中逃脱,也有着发现了他的存在的奴良组的帮助。
只是此前记忆比现在还残缺, 所以也只是知道自己大概和这一堆非人类有着不浅的关系, 而等到昨天稍微收回了些记忆,才想起双方原来有着更加深层的因缘。
曾经说到,“两面宿傩”是被丢弃在战场之中的。
就算是日后成为了传闻中极其可怖的“诅咒之王”, 在幼年时期,他也依旧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强大的咒力在这时候不但没能成为庇佑他的屏障,反而化作了引诱另一个世界居民的美味食物,源源不断地吸引着咒灵与妖物前来。
没能夭折于幼年, 全因妖怪的收容。
——产女。
“怀孕不产而死者, 若弃尸于野, 胎内子不死而生于野者,母之魂魄多化为人形,抱子行于夜路*。”
显而易见,和两面宿傩同样被抛弃在荒野的产女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将并未嚎啕大哭、但却依旧有着存活迹象的孩子俯身抱起,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
两面宿傩或许在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的、只是拥有着强大咒力和异于常人的躯体的孩子,但是经过产女与山间精怪的抚养,很快就自由生长了起来。
而等他有了自保的能力,“诅咒之王”的名号也逐渐在当初还并没有区分得像是现在这样清晰的阴阳师们之间扩散了起来。
总之,正是因此,经过一番的波折之后,沢田纲吉才与奴良组——具体来说,是当时奴良组的大将,奴良鲤伴的父亲滑瓢有了交集。
这之后的记忆就逐渐模糊不清了起来,沢田纲吉转了转眼珠子,对着奴良鲤伴笑了笑,说出那句面对朋友家的孩子绝对好用的话。
“之前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他弯了弯眼睛,“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鲤伴。”
神情端雅的奴良鲤伴终于露出了无奈又挫败的神色,举起双手宣告投降。
这边一只咒灵一只妖怪互相伤害够了,那边三只咒灵也逐渐反应了过来。
漏瑚对这只突如其来的妖怪还是保持着警惕之心,向来暴脾气的咒灵此时站得远远的没说话已经是给足了同伴脸面。
而花御虽然没有走动,但是神情(?)和气质都肉眼可见地柔和了许多——要让沢田纲吉猜,那大概是奴良鲤伴接受了来自母亲的馈赠,拥有着治愈能力的同时,也为草木所喜。因此花御看着他的目光柔和着柔和着,大概过不了一会就会变成妈妈看儿子(?)的眼神。
而只有另一只活蹦乱跳的咒灵真人,不知道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对咒灵同伴过分信任,在这边两只互相攻击的时候他就窜到了窗台后面,此时此刻从另一面捞出了一只抱着个罐子的小妖怪,并且发出做作的声音。
“哇——这也是妖怪么?”咒灵真人发出惊叹的声音。
房间里的咒灵和妖怪齐刷刷地朝着他看了过去。
只见咒灵手中拎着一只介乎于可爱和丑陋……用时髦的人类的话来说大概是叫做丑萌丑萌的小妖怪上下甩了甩,而小妖怪手里还抱着个罐子,注意到大家包括它亲爱的二代目看向它的时候下意识地从罐子里掏出了一把花瓣。
是黄色的山吹花瓣。
回想起这只妖怪出场时候身后自带的山吹花瓣飞舞情景的咒灵们:……
奴良鲤伴哈哈大笑起来。
“嘛嘛,不要在乎这种细节嘛。”他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刀剑,浅笑着威胁,“不过那边的小朋友,不把我的小弟放下来,你的脑袋就会滚到地上了哦。”
……
大概算得上是鸡飞狗跳的一夜,等到沢田纲吉拉扯着奴良鲤伴离开咒灵们的根据地,就已经是快要凌晨的时候了。
生活作息显然异于常人的百鬼之主闭着右眼打着呵欠歪歪斜斜地走在路上,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小妖怪惊慌地跟在他身后伸手去扶,结果跟着他们家大将的身形左右来回跑得让人抹泪。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走在奴良鲤伴身边的时候竟然比和咒灵们打麻将还要放松不少。
“所以怎么今晚来了?”他语气娴熟地问,虽然一只咒灵一只妖怪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而且突然苏醒的记忆也改变了两个人的关系,但竟然还是相处得很和谐。
奴良鲤伴睁了下那只闭上的眼睛,很快又闭了回去。
“毕竟你好不容易找我一次。”他揣着手手老神在在,“我当然得早点来啦,为兄弟两肋插刀可是我们奴良组的美学。”
沢田纲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别的不说,这种说法就很不奴良鲤伴,充满着一股做作而虚伪的感觉。
跟在奴良鲤伴身后的小妖怪探出一个脑袋。
“是因为山吹大人……”
剩下的话被他们家的总大将一个眼神给塞回了嘴里。
但这并不妨碍沢田纲吉露出了然的眼神。
小妖怪嘴中的“山吹大人”名为“山吹乙女”,是奴良鲤伴的妻子,一只美丽而温婉的骨女。
看奴良鲤伴的模样就知道小妖怪说的是真的,沢田纲吉抽抽嘴角,心说有的妖怪看起来光风霁月实际上却在大晚上的被妻子扫地出门……这个人是谁他不说(狗头)。
不过想起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大半夜的被人从家里或者彭格列的城堡扔出来的经历……只不过这个人是魔鬼级别的家庭教师,沢田纲吉就又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这等调侃的视线自然而然被奴良鲤伴所察觉。
不过当滑头鬼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滑头(?)。
他搓了说漏嘴的小妖怪一顿,恢复方才揣着手的模样。
“不说这个,”他摸摸鼻子,其实在来找沢田纲吉之前已经想好了怎么回去哄老婆高兴……只是说在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沢田纲吉这边,就想着不然就顺便把事情一起顺手做掉,“你不是说想看百鬼夜行吗?怎么,不要说你终于转变主意加入我们了?”
沢田纲吉的神色这才收敛了一些,组织了下语言,说了来龙去脉。
然后发现比起有人类希望能亲眼见识见识百鬼夜行,奴良鲤伴对这个人类好像更感兴趣。
奴良组的二代目揣着手,思索了一下。
“听纲君你的形容,你的朋友比起咒术师,更接近我们所说的阴阳师。”他如此说道,“收服式神、驱使式神……唔,大家会‘喜欢’他的。”
——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危险。
但是这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听到沢田纲吉所自己的记忆其实残缺不全,是在接触到宿傩的手指之后才缓慢地回忆起一些往事之后,奴良鲤伴的神色就又变得微妙了起来。
沢田纲吉:……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吐槽道,“看起来就像是在马桶里看见了电视机一样。”
奴良鲤伴:……
滑头鬼金色的眼瞳注视着沢田纲吉,带着几分仿若天生的温柔与风流,氤氲了几分沢田纲吉暂且分不清晰的怀念神色。
但是最后他也只不过是叹了口气。
“算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以后记得找我。”身披羽织的妖怪单手挥了挥,将棕发的咒灵留在原地。
在他去往的方向,异象一般的黑雾弥漫,是隶属于奴良组麾下的妖怪们前来迎接他们的大将。
而以妖怪的年龄来说还十分年轻的男人单手披着羽织,语气微微上扬。
“有人要见识见识我们的威风,”他的羽织在夜风之中凛然作响,仔细听去,却是无数潜藏在夜幕之中的妖物或是兴奋或是激昂的应答之声。
“走了,小的们。”
……
沢田纲吉看着妖怪先生远去。
那边的方向是他为奴良鲤伴指的盘星教所在的方向……希望夏油杰先生能够在睡醒之前有一个足够美丽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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