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往自己下榻的营帐而去。
桀英:“……”说的太……太晚了么?
扶苏进入营帐,大步走到榻边坐下来,营帐的软榻和胡亥的软榻一模一样,扶苏忍不住便开始回忆,回忆起胡亥的样貌,回忆起他搂住自己的感觉。
当时胡亥整个人摽在他身上,从背后搂过来,扶苏是看不到胡亥表情的,但能感受到胡亥的面颊紧紧贴着自己的背心,撒娇似的轻轻磨蹭。
噌!
扶苏突然站起身来,从软榻边离开,大跨步来到案几边坐下,倒了一耳杯的凉水,咕咚咕咚灌入口中。
凉水入喉,扶苏深深的叹息了一口,终于感觉那种莫名其妙的燥热好转了一些。
他开始冷静下来,但思绪愈发的复杂。
甜果是亥儿专门腌制的,而西呕君不只是和亥儿生得一模一样,甚至还会腌制这种甜果,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从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似的,难道……
“难道他当真是亥儿?”扶苏喃喃自语。
扶苏本就是重生而来之人,因此他并不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但问题又来了,倘或新上任的西呕君真的是亥儿,那么……
扶苏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予都对亥儿做了甚么?”
急言令色的呵斥也便罢了,冷言冷语的嘲讽也便罢了,那日在西呕王宫的夜里,扶苏竟险些要了他,不,可以说不是险些,虽那日被刺客打断,但事情的确发生了,胡亥还因此病了一遭。
嘭!!
扶苏狠狠砸了一下案几,沙哑的道:“予简直禽兽不如!”
胡亥想知道自己认亲到底成功了没有,第二日早晨便早早的起身,端了扶苏最喜欢的朝食,来到扶苏的营帐门口。
他刚走到,一条人影大步而来,拦在胡亥面前,不让他进入扶苏的营帐。
胡亥一看,笑眯眯的道:“谈谈,是你呀?啊呀?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不会是以为我要死了,所以哭得罢?都哭成红枣了,找医士药敷一下罢,免得被将士们看去,丢了你的威严。”
“你!”韩谈气得瞪着胡亥。
说实在的,韩谈很少哭,那日胡亥为了救韩谈,中了致命的“剧毒”,而且无药可解,韩谈将他的影子与公子胡亥的影子结合在了一起,不知为甚么,便是想哭。
后来听说胡亥没事了,更是气得想哭,心里还有一股子庆幸,夜深人静之后,回到自己的营帐,韩谈再也忍不住,结结实实的大哭了一场,自从幼公子走后,他从来没有哭得这般痛快过。
结果便是,韩谈的眼睛肿得好像大红枣,韩谈今日本不想见人的,奈何他就看见胡亥跑到扶苏的营帐面前,还端着吃食,一看就是来献殷勤的。
韩谈拦住他道:“西呕君,你这是做甚么?”
胡亥道:“我准备了一些朝食,都是长公子喜爱的口味,正准备给长公子送过去。”
韩谈低头一看,忍不住“哼!”的冷笑出声,道:“都是长公子喜爱的吃食?西呕君,你真是死性不改!还想着学幼公子的模样,我呸!”
胡亥一头雾水,甚么情况,谈谈为何突然骂我?难道谈谈也进入了更年期?不能够啊。
胡亥眼眸微动,故意不着痕迹的碰了一下韩谈,韩谈的标签立刻冒了出来。
【觉得你故意勾引扶苏的韩谈】
【觉得你是狐狸精的韩谈】
【觉得你妖媚惑人的韩谈】
胡亥在一群的“狐狸精”“勾引”“妖媚”标签之中,终于找到了一条有用的标签。
【觉得你是心机婊的韩谈】
胡亥低头看了看手中端着的吃食,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选择的吃食,都不是长公子扶苏喜爱的口味,而是幼公子胡亥喜爱的口味儿。
往日里胡亥与扶苏一起用膳,扶苏总是迁就胡亥,胡亥想吃甚么,他便喜欢食甚么,以至于胡亥以为哥哥的口味和自己一样,自己喜欢的就是哥哥喜欢的。
哪成想……
胡亥有些出神,有的时候,似乎看起来是自己离不开便宜哥哥,毕竟胡亥自小缺乏关爱,没有亲人与朋友,但实际上,是扶苏离不开胡亥,扶苏对胡亥的迁就透露在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有胡亥在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好啊,”韩谈冷笑:“你还真是心机!说甚么端了长公子喜爱的吃食,这些分明都是去世的幼公子喜爱的吃食!你端着这些过去,又想令长公子睹物思人,你以为自己的脸蛋长得和幼公子相似,便有可乘之机了么!?我呸,我韩谈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幼公子是谁都无法取代的!你与幼公子,压根儿不像!你差远了!”
胡亥眨眨眼:“不像么?”
韩谈坚定:“不像!”
胡亥又眨眨眼,歪头:“不像么?”
韩谈的坚定稍微有些动摇,还是嘴硬的道:“不、不像!”
胡亥再次眨眨眼,歪头笑道:“当真不像么?”
韩谈:“……”
韩谈呵斥道:“你有病罢!”
胡亥笑道:“没呀,倒是谈谈你,烦躁易怒,我建议你找医士开一些静心的汤药,喝两幅。”
胡亥与韩谈在扶苏营帐前面叽叽喳喳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扶苏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动静,走出来查看,道:“何事?”
他说着,一眼便看到了胡亥,心窍登时狂跳起来,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禽兽不如的举动,稍微撇开了一些目光。
韩谈指着胡亥道:“长公子,西呕君偏要来给你送朝食,真真儿是多此一举,我已经拦住他了,长公子不必理会。”
胡亥甜滋滋的道:“我是特意来给长公子送朝食的。”
扶苏看了一眼胡亥手中的朝食,都是亥儿喜欢的口味,不由双手攥拳,一瞬间脑海中再次乱七八糟,沙哑的道:“予还不饿,不必了。”
说罢,都不看胡亥一眼,转头进入营帐。
“诶?”胡亥想要追上去,到底怎么个回事?难道认亲失败了?便宜哥哥还是怀疑自己,否则为何比之前更加冷淡了?
韩谈不让他追上去,冷笑道:“西呕君,请回罢!”
胡亥撇了撇嘴巴,将吃食的承槃塞在韩谈手中,道:“谈谈,给你吃。”
“给我?”韩谈被迫接着承槃,胡亥已然离开。
胡亥发现了,扶苏一直躲避自己,便自从认亲之后,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早上胡亥送去朝食,扶苏说自己不饿,中午胡亥又去了一趟,扶苏说自己用过了,拢共说话只有这么两句,胡亥还想多说,扶苏理也不理,仿佛胡亥只是一团空气罢了,根本看不到形态。
胡亥烦恼的撑着下巴,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便宜哥哥分明合该认出自己了才对,但比之前更加冷淡,这不是胡亥想要的结果。
“君上,你唤我?”桀英走进营帐。
胡亥眼睛发亮,对他招了招手,道:“阿英,我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去做,非你不可!”
桀英立刻道:“君上有任何吩咐,卑将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不需要你赴汤蹈火,”胡亥笑眯眯的道:“只需你现在跑出去,跟长公子说,‘不好啦不好啦,君上伤势恶化了,君上不行啦’就可以。”
桀英:“……”
桀英一个头两个大,脑袋还木可可的,道:“君、君上,你的伤势恶化了?”
他说着,连忙要查看胡亥手臂上的伤口,胡亥为了救韩谈,手臂被砍了一刀,伤口不算深,不应该恶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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