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韩国余孽的藏身之地!”
“我也知晓……”
投诚之人越来越多,一瞬间犹如喷泉,刚刚按压下这面,那面又涌了起来,一个跟着一个,一片跟着一片,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哈哈哈哈!!!”韩谈爆发出尖锐的大笑,那笑声嚣张却有隐含着无力,与他苍白的脸色如出一辙。
韩谈冷笑:“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这样便惧怕了?我韩谈真真儿是瞎了眼目,才与你们结盟!”
韩谈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道:“无妨……无妨——大秦的江山,很快便要完了!我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可以面对列祖列宗了……”
韩谈指的,自然是假公子,嬴政有意册封假公子为大秦太子,如此一来,秦人的血脉便会被混淆,要知晓,古人是极其注重宗族血脉的,不然旧派老秦人,也不会那般看不起以李斯为首的外来卿族。
嬴政看向韩谈,道:“韩谈,你不打算投诚于朕么?”
“投诚?”韩谈嗤笑:“呸!”
嬴政亦不动怒,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奶娃娃,他挥了挥手,道:“扶苏。”
扶苏拱手,亲自领着一队虎贲军上前,虎贲军押解着数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犯。
“公子!!”
“公子你没事罢!?”
那些人犯全都识得韩谈,竟是韩谈的亲信卫兵。
韩谈布下假公子这步棋,为了安全起见,村子里的假村民,全都是由自己的亲信卫兵假扮的,韩谈和这些人都知晓,早晚有一日,自己都会为国捐躯,只是没想到,这一日终于到了。
扶苏冷漠的道:“韩谈,这些甲兵,合该都是与出生入死的亲信,你若是不肯归顺我大秦,他们……便会一一为你而死。”
“公子!”亲信沙哑的大喊起来:“卑将不怕死!!”
“卑将亦不怕死!”
“卑将跟随公子之时,早就想到今日!死得其所,何所畏惧?!”
韩谈咬牙切齿,发狠的道:“秦贼,你也太小看了我韩人的硬骨头!今日我韩人便是死光,也不会对秦贼卑躬屈膝!”
“好,”嬴政笑道:“那我们试一试。”
章平立刻出列,抓住一个韩人亲信,将他拽上高耸的祭坛。
泰山之巅略微有些雾气,加之今日是个阴天,日头并不明亮,祭台过于高大,章平拽着亲信登上祭台的顶峰,从下面看上去,便只剩下渺小的人影,被雾气朦胧的笼罩着,看不真切。
一抹银光,章平的大刀反射着稀薄的日光,手起刀落。
鲜血无声的喷射而出,一颗头颅染着鲜血,咕噜噜从祭坛的台矶滚将下来。
“嗬——”
羣臣发出一声惊叹:“快看,叛军人头落地了!”
韩谈的身子猛地一颤,向后倒退了半步,硬生生稳住自己的身形,这才没有坐倒在地上。
“如何?”嬴政微笑。
韩谈的嗓音开始颤抖,沙哑的道:“绝不……归降!”
“好。”嬴政摆了摆手。
染血的章平立刻下了祭台,复又抓住一名亲信,犹如第一次一般无二,拽着亲信上了祭坛。
咕咚——
再一次,人头应声落地,滚着鲜血,咕噜噜的滚下去,不知滚到了甚么地方去。
韩谈颤抖的更加厉害,浑身哆嗦,几乎不能呼吸,他的眼睛通红,牙关咯咯作响,指甲深深的掐住手心的嫩肉。
“再斩。”嬴政道。
“再斩。”嬴政复道。
“斩。”
“斩!”
韩谈吐息困难,不知何时,已然满脸都是泪痕,仿佛被雨水冲刷过一般,咕咚一声,随着头颅坠落祭台,他的膝盖再难以支持,一个猛子跌倒在地上。
“哥哥,好可怕哦!”假公子装模作样的靠在扶苏怀里,他的眼眸动了动,道:“哥哥,这些叛军余孽真真儿是冥顽不灵,尤其是这些韩人余孽,左右都有这般多的人投降了,不如……将这些不听话的韩人余孽全都斩了罢,一劳永逸,不留后顾之忧呀!”
韩谈麻木的转过头去,看向谄媚撒娇的假公子,他脑海中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假公子在说甚么。
胡亥站在一边,低头看着颓丧的韩谈,道:“看到了罢,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假物,现在觉得你碍事了,倘或你和你的亲信都死了,便没有人再知晓他的身份。”
韩谈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被鲜血洗礼过的祭台。
嬴政宠溺的一笑,仿佛一个溺爱儿子的好爸爸,道:“亥儿说的有些道理,与其这么一个一个的砍头,不如一并子全都斩了。”
“是呀是呀!”假公子拍手道:“全都斩了!”
胡亥摇头叹气道:“可怜呐,韩人的勇士,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死在自己人的算计之中,你说可怜不可怜。”
斩了……
斩了!
全部斩了!不留后顾之忧——
韩谈突然大喊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住手!!住手——!”
假公子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君父,哥哥,这个韩国的公子也好可怕啊,先把他斩了罢,砍掉他的脑袋!亥儿看到他便觉得害怕,千万别叫他说话!”
“为何不让我说话?!”韩谈沙哑的道:“你是怕了么?怕我揭穿你,揭穿你根本不是秦国的公子!!!”
“你胡说!”假公子尖声大叫。
羣臣面面相觑,不知情况为何如此急转直下。
韩谈哈哈大笑:“你一个假物,做公子做的很是欢心么?你本可以继续做你的公子,享尽荣华富贵,可偏偏……偏偏你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胡说!快快!”假公子指着韩谈:“堵住他的嘴巴,不要让他叫嚣!”
只是假公子发号施令,却没有人动弹,虎贲士兵站立在原地,仿佛不曾听到任何号令一般。
“堵住他的嘴巴!!堵住啊——”假公子大叫。
韩谈不顾他的大喊,朗声道:“你根本不是秦国的公子,你是假的!”
“胡说!”假公子慌张的道:“你竟敢诽谤本公子,该当何罪!?”
“我有证据,”韩谈眯起眼目,道:“胡氏乳娘早前被我收买,真正的秦国公子,后腰之处根本没有甚么胎记!”
“甚么?公子没有胎记?”
“胡氏是被收买的?”
“这是假的,那……那下狱的,岂不是真正的幼公子?”
假公子尖叫:“一派胡言!!你一个韩人余孽,你说你收买了乳娘,便是收买了乳娘么?你以为君父和哥哥,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不成!?”
“正是啊,”羣臣窃窃私语:“韩谈是韩人公子,他的话不可信啊。”
韩谈嗤笑一声:“假物是左撇子,而你们的小公子是右利手,假物的左手必然有许多老茧,让人一验便知。”
假公子更加慌张,使劲摆着手后退:“我不是……不是左撇子,我不是,我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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