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草莓与俄雨(29)

　　轰焦冻呼吸一窒，那只还停留在后退步伐上的脚迅速跨回，他将头靠在绿谷出久肩上，声音低沉：“你还真是不管说什么都不计后果，服了你了。”
　　少年柔顺的发丝搔弄在绿谷出久颈边，温热的呼吸又一次围绕在身边，尽管有了屏蔽器轰焦冻冷凝的松木香浅薄微弱，然而不用考虑，那些丝丝缕缕的松香早已将绿谷出久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绿谷出久羞涩地笑笑，不回答。
　　是怎样的后果呢，不外乎是轰焦冻冷静自持却又情热无比的吻。
　　然而，双唇还未能贴合，轰焦冻脸上的温柔一瞬间消散，他的眉蹙得严峻，不悦的眼神向一旁立时扫去，绿谷出久顺着轰焦冻的眼神望去，物间宁人站在不远处笑容微妙地看着他们。绿谷出久握紧了轰焦冻的手，平静道：“我们走吧。”
　　轰焦冻点点头，拉着绿谷出久走向食堂。
　　
　　晚上，1002里，绿谷出久坐在自己的床上，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水润的殷红，眼里也闪烁着亲吻后余下的光泽，他故作严肃地抱着手，问道：“轰还有什么没和我说吧。”
　　轰焦冻盘腿坐在地上，微微仰头望着自己的少年，听到问题后有些犹疑地低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又抬起头，回答道：“闻不到绿谷的信息素让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疑惑，“好像总有一把火在烧，但是我知道这样做是必须的。”
　　绿谷出久望着自己手腕上的屏蔽器，沉思片刻，试图将屏蔽器摘下，轰焦冻察觉到他的意图，手掌立刻覆了上来，摇头，“我只是不想隐瞒你，绿谷不用这样，我可以忍耐。”
　　绿谷出久垂下眼叹了口气：“可是轰如果不舒服我也不愿意坐视不管，明天去找一找嵯峨医生吧，辛苦你今天还要再忍耐一下了。”
　　轰焦冻没说话，在绿谷出久的额头上印上一枚一如既往的晚安吻，便回到自己的床上，少年们互道晚安后，宵禁开始，黑夜漶漫。
　　
　　翌日，周五，绿谷出久和轰焦冻找到嵯峨有理，将轰焦冻的症状详细说明，嵯峨有理沉吟片刻，拿来仪器给轰焦冻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数据很快被打印出来，他端详片刻道：“应该是上次信息素暴走的后遗症，轰同学的信息素受损很严重，后来绿谷同学给轰同学做过疏导对吗？而这次绿谷同学带上屏蔽器后，轰同学感受不到这份安神的信息素因此产生了焦虑，看，”嵯峨有理指了指数据，绿谷出久凑过头来，“轰同学的信息素正在缓步恢复，但还是很不稳定，所以对你的信息素有了一定的依赖性，再包括你们俩之间有了‘标记’关系，突然间感受不到另一半的信息素会焦虑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对于你们来说，现在感受一个人的首要方式是信息素，一下会很不习惯吧。绿谷同学由于信息素状态良好，受到的影响也比较小吧。”
　　嵯峨有理看着他们，揶揄道：“绿谷同学要小心哦，轰同学现在离不开你咯，想分手都难。”
　　尽管知道这是一个玩笑，轰焦冻的脸还是立刻就黑了。他神情沉郁地望着嵯峨有理，郑重道：“不会分手。”绿谷出久无奈地缓和气氛，安抚自己的恋人。
　　知道没什么大碍后，两人走出嵯峨有理的办公室，轰焦冻毫无表情的脸上仿佛依旧有些不快，他望着绿谷出久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忍耐了回去，绿谷出久有些好笑地望着身边之人，他轻松地伸了个懒腰：“我知道轰是怎么想的，轰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所以我们之间不会被任何因素影响的，放心吧，除非是……”绿谷出久有些黯然，“除非是这份感情真的消散了，否则我不愿意放开轰的手。”
　　“我也是，”想了想，轰焦冻又补充道，“我会努力不让这份感情消散的。”
　　两人双手紧握，绿谷出久笑得开心。
　　
　　走出拐角，蓦地，轰焦冻握着绿谷出久的手一紧，他浑身霎时紧绷，神色严峻，死死地盯着前方通向教学区的走廊。绿谷出久不解地眨眨眼，问：“怎么了？”
　　
　　“这个信息素……不对劲。”
　　
　　
　　“Omega的发情期一般在第二性征发育完全后开始，这一时期比较危险，由于Omega的信息素普遍对Alpha有较大的吸引力，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会分泌一种特殊物质催发Alpha的性欲，借此可以吸引Alpha来满足Omega的生理需求，这同时也是一种生育的信号，如果处理不当会引起小范围的骚动，从而酿成悲剧。这时人的生物性占据上风，这也是部分学者否定ABO新型性别存在合理性的出发点之一。”
　　——《新人类进化史·Omega篇·发情期》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Summer Perfume



　　半小时前。
　　切岛锐儿郎在座位上全神贯注地听课，这几天都没来得及好好和绿谷出久说过话，便想着等午休了再去找他们汇合。起初是一阵隐约的香甜之气，徐徐缓缓地从不知名的角度幽幽飘荡而来，其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仿佛一现昙花，没让他来得及分辨为何，刹那自鼻下溜走，然而香甜并未随着气味的流散而消失，它仿佛化成了一把银色的、泛着靡丽色泽的小钩子，寂静地潜入了他的神智。切岛锐儿郎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喉间愈加干渴。
　　再次呼吸，香甜融成甜腻，似一块上好的栗子蓉混着玫瑰的秾丽，如薄纱一阵又一阵地飘杳而来，这味道愈加醇洌，骤然升腾，滃滃澹澹，自四面八方将切岛锐儿郎的神智裹挟得一丝不剩。少年的背上涔涔汗水淋漓滚落，心脏如擂鼓，血气蜩螗，他再清楚不过这躁动是什么了，是午夜甜梦间少年不自觉的春意萌动，此刻却不由他控制了一般，青春的燥意快要脱缰，沸腾似羹。而甜腻腻的手并未离开，自他的神经末梢轻轻浅浅地深入他的神智，在那悬而未落的银色小钩上，稍稍一点，银钩轻晃……
　　瞬间，切岛锐儿郎耳边嗡鸣。必须要找到这个人，接着……
　　
　　“砰——！”
　　切岛锐儿郎双手握拳猛然砸向课桌，撞击的疼痛似晨钟，荡开一切旖旎幻梦，狂热的汗水似火球灼烧着每一寸流窜过的皮肤，切岛锐儿郎牙根紧咬，青筋在额角贲发虬结。此刻少年双眼充血，欲望和理智在这具身体里交锋，将他的心跳逼迫得愈发猛乱。这点疼痛的清醒即将透支，少年不做犹豫，瞬时一记拳头砸向自己右脸，右脸高高肿起，颧骨异常疼痛，而这点疼痛攥住作乱的欲望之手，硬生生拉入了意识的深渊里，牢牢禁锢。
　　切岛锐儿郎不住喘气，这时耳边才渐渐传来老师在讲台上无助的声音：“同学们！快坐下！快坐下！”
　　他甩了甩头，望向后方。
　　
　　教室里早已混乱，亦或是说，当他透过窗户向外斜斜望去，没有一处还容得下秩序。玻璃里倒映的是同学们暴戾的身影，争夺、怒吼、挥拳，一幕幕似末日前最后的狂欢，将一切冷静理智全数抛开，只留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作祟。
　　“走开——！滚开！”
　　女生尖利的嘶叫将切岛锐儿郎的视线猛然拉回，教室的最后方，一名平常存在感极低的女生跌坐在地上，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不住摇头，向后退去，身旁围绕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们双眼充血，一人不住呢喃：“你身上好香啊，让我再闻一闻……再闻一闻……”
　　她右手边的女孩子用力钳住了她的手，将她欲逃离的步伐硬生生扯在原地，女生满脸涨的通红，被钳住的手臂泛起青紫色，而她面前的男生早已忍耐不住了，一个猛子扑了上去！
　　“住手！”
　　切岛锐儿郎来不及消化震惊，身体下意识冲上去，在男生张开大口咬上女生后颈的一瞬间，提着他的后领狠狠地摔将出去！
　　哗啦啦……！
　　课桌被男生坠落的身体推倒一片，乱七八糟地在地上翻滚，疼痛似乎一把点燃了他的怒火，他愤恨地盯着切岛锐儿郎，切岛锐儿郎没顾上他，将男生摔出去的瞬间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手劈向另外两人的后颈，他手刀力度控制得极好，两人没来的及反应便软软跌坐在地。
　　“不要过来！”
　　切岛锐儿郎正欲上前，女生厉声嘶鸣，切岛锐儿郎无法只好立在原地，双手摊开做投降状，“你不要……唔！”
　　“怕”字没能吐出口，一记猛攻自腰侧袭来，将他狠狠撞了出去！切岛锐儿郎倒在地上疼得吸了一口气，定睛一看，方才被他摔出去的男生此刻正如斗牛一般，喘着粗气，阴厉地凝望着他……
　　切岛锐儿郎猛提一口气，朝着身边被吓傻了的女生怒吼：“跑啊……！”
　　
　　夏蝉嘶鸣。
　　
　　轰焦冻冷静接下向他挥来的拳头，借力打力，一个巧劲将面前人的攻击轻松化解，顺手一劈，男生便晕在一旁，他回过头来，绿谷出久跪在地上将已经昏迷的男生自地上抱起，男生衣衫凌乱，领口早已被撕开，一枚鲜红的牙印刻在颈侧，距离后颈信息素的位置不过几厘米，丝丝鲜血自牙印里渗出，男生蹙着眉，痛苦地在绿谷出久的怀里抽搐，他的嘴唇都被撕咬得红肿，甚至破了皮，殷红的印迹煞是显眼。
　　“怎么样？”
　　轰焦冻没敢放松警惕，守在绿谷出久的身边，时时刻刻提防着下一秒冲上来的人。绿谷出久将手腕上的屏蔽器暂时摘下，闭着眼，那缕被压制的清浅之息释放，舒缓地环绕在昏迷之人身周，不过多时男生舒展了眉头，不再抽搐，沉沉地在绿谷出久怀里睡去。
　　绿谷出久沉着神情朝轰焦冻点点头，殊不知，在这信息素狂潮里，绿谷出久本就不安定的信息素一而再再而三地因搭救他人而释放，他的脸早已绯红一片，眼里潮湿如春日浇淋了细雨的草叶，嫩绿之色直逼人眼，轰焦冻在口腔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将那不合时宜的情欲之火重重压下。绿谷出久的状态也并不好，他的脑海里沸腾着，眩晕着，然而现实的迷狂却又不得不让他打起精神，最为无奈的是汩汩濡湿的下体，他的身体都有些绵软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屏蔽器重新戴上，戴上的那一刻，神智才有清明的余地。
　　两人将男生安置在走廊尽头的化学实验室内，小心关上门，确定左右无人看见后，重新上路，他们小跑着，半晌，轰焦冻才道：“你不能再取下屏蔽器了。”
　　绿谷出久抿了抿嘴，“我知道。”却没有应下。
　　轰焦冻明白劝说无用，只好将环绕在绿谷出久身周破损的信息素又加重了一圈，松木香时刻警惕。绿谷出久望了轰焦冻一眼，咬咬牙继续向前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