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米九七的家伙一穿鞋,两米妥妥的,秦春晓带着他到一处树荫下坐下。
陆玄冬咳了一声,举起手机。
【时间紧,我没做太复杂的。】
秦春晓比划,没关系。
有人做好新鲜饭菜送过来给吃就不错了,秦春晓可不好意思挑挑拣拣,再说了,就凭陆玄冬的厨艺,无论他做什么,秦春晓都能吃得香喷喷。
然后他就见陆玄冬郑重的铺开野餐垫,将四层的饭盒一个一个打开摆好。
蟹肉菜心。
爆炒鱿鱼。
豉油鸡。
滑蛋牛肉。
以及炖得白白的鱼汤。
饭是杂粮饭,白米、黑米、藜麦混在一块,打开饭盒,粮食的香气扑鼻而来。
还有双皮奶和黑芝麻糊给做饭后甜点。
小秦一摸自己的腹肌,想起自己全队最低的体脂,瞬间淡定,不慌,他还能继续干饭,胖了也不怕,恢复训练后跟着其他队友一起减肥就是了,教练每回放假,都会提前做好球员归队时的减肥计划。
在秦春晓努力干饭的时候,他的同班同学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常年不在校园的混血校草,坐在餐垫上,吃着校门口最豪华的午餐。
副班长推了推学习委员:“诶,你看排球仔身边那个是他队友还是省队里的厨子啊?”
学习委员推了推黑框眼镜,严肃道:“反正肯定是排球那块的,排球仔是运动员,不能随便外食,所以他们队专门派人送饭吧,果然变成国手后待遇又提升了啊。”
所谓国手,用宽一点的标准来算,就是国字号的运动员,像秦春晓这种已经是国家队绝对主力的,绝对配得上“国手”二字了。
就这两米的个头,还有秦春晓排球国手的身份,难道给他送饭的那个人还能不打排球不成!
副班长:“不知道广东省队还缺不缺人,比如我这种特别会吃饭的。”
学习委员:“可是你只有一米七诶,晓仔那么高,放排球那边,被队友衬托得和小学生似的,你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在顶级陪考陆玄冬地辅助下,秦春晓的期末考以超水平发挥结束,根据考后估分,他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能进全年级前二十。
此时两人的时间已经只剩60个小时了,秦春晓抱着个有中国男排全体签名的排球,让陆玄冬开车送他去看了高叔。
高叔捧着那个排球,虽然心里明白这颗排球不贵,但上面的签名却让他激动的不知该怎么抱着才好。
“太贵重了,这礼太贵重了。”高叔喃喃着,又问:“那罗曼的签名,你能搞得到吗?”
秦春晓双手叉腰:“这有何难?我今年还要继续打俄超,和罗曼交手时让他签一个就是了,要不我弄件T恤,让他写上头?”
高叔立刻拿了件衬衫过来:“这是我的尺寸,你去俄国的时候记得带上啊!”
秦春晓:“一定一定。”
两人聊了一阵,秦春晓走的时候,面上还带着高兴的笑,就在此时,高德琵给他发了个短信。
秦春晓看到短信内容,瞳孔一缩。
他立刻让陆玄冬送他去广州医院。
挖掘了秦春晓、让他有了进入广东省队机会的羊耘老教练,在带着同样患有马凡综合征的孙子羊栏进行了漫长的旅行后,终于回到了广州,住进了医院。
顺带一提,羊教练也是高德琵、丁荣、佟殊岚那一批运动员参加07年世青赛时的教练,现如今中国男排国家队的球员,有许多都与羊耘有师生之谊。
秦春晓提着果篮去探望羊教练时,他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羊栏的父母忙前忙后,见到秦春晓也只是匆忙道谢,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他。
高德琵倒是在,他眼眶红红的坐在走廊的地上,看到秦春晓过来,仰头勉强笑了笑:“你考完了?”
秦春晓坐在他旁边:“嗯,感觉考得还行。”
高德琵:“你都觉得行,那一定能得高分了。”
他们又坐了一阵,陆玄冬安静地靠在一边,等时间到了,就给秦春晓发了信息,回去快速弄了饭菜,送到了他们这里。
高德琵和秦春晓眼看是要守在这里的,但运动员的饮食不能随便,要么吃省队食堂,要么掌握着安全食材渠道的陆玄冬支援。
羊教练在还清醒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家人和陈爱国,不要将他病重的事情告诉小伙子们,不要耽误了他们打球和训练,尤其是队里还有人处于高中阶段,这个时期特别要紧,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习。
要不是高德琵和羊栏早就认识了,都不一定能知道羊教练的病情,而秦春晓也是从高德琵这里得到的消息。
吃着加了虾仁、蔬菜等食材的拌面,高德琵低着头呜咽起来,在医院,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人哭泣,路过的医护与病人都见怪不怪,秦春晓给他递了纸巾,在他睡着后,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高德琵身上,又起身去给其他队友打电话。
半夜十二点,羊耘突然清醒了过来,然后他便看到了许多年前,跟着他一起征战世青赛的球员都赶来了,一群年轻的大个子堵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窗担忧地看着他。
他们全来了。
羊教练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但老人想,他要说的话,也许这些孩子们早就懂了。
“带你们在世青赛夺冠的时刻,是我作为教练最辉煌的时刻,以后你们要注意健康。”
羊教练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场奇迹,羊耘生前最后一次睁眼,看到了他的家人、疼爱的孙子,还有他为之自豪的小伙子们。
凌晨两点,羊耘的心跳停止跳动,根据他的遗愿,眼角膜可以捐,其余遗体火化,撒入海洋中,一切仪式从简,无需惊动太多人,快快的办完,然后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要快快乐乐的生活。
大家尊重老人的意志,但在他的骨灰入海的日子,包括牛顿、陈爱国等多位国内知名的排球教练,以及他带过的运动员们都到场了。
羊教练辛勤一生,无论是做球员、教练、父亲、祖父、朋友……这些角色他都完成得很好,所有人都惦着他的好,愿意把这个高大的老头记在心里。
现在他化为一个小小的盒子,他最喜欢的孙子羊栏站在船头,将他撒入了湛蓝的海水中。
秦春晓穿着黑衣,和李羚一起扶住哭得跪地上的高德琵,心里也很不好受。
七月,秦春晓在VNL决赛战胜了多位强敌,也失去了两位朋友,哪怕这次期末考了年级第15名,也没能让他开心起来。
每次最难过的时候,秦春晓就想见姐姐,没有姐姐,就去找外公外婆。他给外公外婆发了信息,便踏上了前往佛山的旅程。
广州和佛山之间有直达地铁,票价也很便宜,两地来往十分便利,秦春晓蔫巴巴的趿拉着洞洞鞋,穿着T恤短裤,扛着个运动背包,轻车简行。
陆玄冬跟在他身后,陪他上车下车,过安检的时候倒是被安检员多看了几眼,但人家也很淡定,没有大声呼叫,只挥挥手。
“行了,过吧。”
陆玄冬将自己的包拿起,又顺手将秦春晓的背包也拿起来,等他通过了安检,将包递过去。
安检员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呆了几秒,便又迅速投入了工作中,只有她的伙伴疑惑:“绿姐,怎么了?那两个人不对吗?”
伙伴说着摸出对讲机,一副要把车站的警察同志叫过来的架势。
网名为“绿油油”的安检员摇头一笑:“没什么。”
她只是想,也许yomi太太说过的话是对的,她写的真人同人只是猜测与幻想,而真实得“他们”,有着比故事更加美好的人生。
秦春晓和陆玄冬坐地铁到了绿叶童心小学附近,走路到了好滋味蛋糕店的后院,在他们走近时,院子里就响起兴奋的“汪”,秦春晓摸出钥匙开门,一只伯恩山便跳了出来,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着秦春晓的腰,大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秦春晓笑起来:“翠花,你想我了哦。”
他俯身,直接将这只已经百多斤的大狗像小孩一样抱起,走了几步,又摇了摇,才将翠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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